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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里的他们,指的是谁?是这个国家的群众,还是那些庙堂之上的执政者?
还是那些暗中风云诡谲,来自其他国度的至强者,例如,维序者,倒吊者,世界政府,终焉。
或许都不是,或许只是他那自以为是且顾不得旁人流言蜚语又腹诽的原则。
“或者雨谷那一场你就应该杀了我,而不是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又或者让我爱上你,却又不能了解你。”
“省的在这之后缠缠绕绕的因果牵绊着你,总让你因为是我才让你犯错,也不必再拘束着你去做那光明磊落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好像一点的儿女私情都让你有愧于天。”
凄冷的月光在流云拂过之后变得更加透彻,远处吹拂而来的山岚撩动两人的衣袖,紧紧缠在一起的手好似摇摇欲坠。
纵使她的一双金眸再如何的辉煌与不凡,也在此刻却只有央求,哪怕她曾经站得再高,站在却只能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阴影里。
神白须扯了扯被紧紧攥着的手,纹丝不动,又看了看眼前固执而悲恸的她。
“是啊,雨谷那场我要是一剑刺死你就好了,也免得突遭这般你啊我啊的心不由己,拉拉扯扯,好像我做什么你都不如意。”
“也是穿上了这层皮才勉强像个人,要真没有你,也少听了这些埋埋怨怨的啰嗦,没完没了,好像喜欢一个人做什么都天经地义一样。”
“你敢。”
她这会也是急了的为曾经身在迷雾中的自己辩解,抬起的手就要打也只是吓唬那人罢了,那里舍得挥下去,到了他这里,纵使天大的恨也舍不得怨他了。
神白须见状冷战一声,只觉得四甲子无敌也这般没出息,可见那人双目愁丝缭绕,他也是软了心的一抛,什么都不顾了的搂住青衣,她这才肯收手,贴着他的脸颊破涕为笑。
“冰释前嫌”的两人终于邀来那皎月,眼下,团圆了。
年龄六岁的王萍芝在第一次登临朝廷的时候,是当时当朝皇帝韩徽亲手领上来的。
作为被誉为天降神童的王萍芝生来就在庙堂之上,在他的眼中,芸芸苍生不过自己砚台旁的几本册子。
而在他眼中的朝廷,亦如如今这个时代李世卿对待世族之乱的态度,迂腐且麻木。
作为位极人臣最极致的尽头,王萍芝所为,就代表着整个奉之王朝的前景与未来,真如神白须所抨击巴伦比斯凯恩一般,世人将他奉为真理。
奉之历代的功臣无不是在王萍芝的点评下一一提拔上来的,也的确有人说过,王萍芝功高震主,朝廷不逢皇帝,唯王萍芝马首是瞻。
可事实是,即便是当时传承千年都不曾断竭,且仍旧在各朝各代屹立不倒薪火相传的千机门都对此胆战心惊。
如果说李世卿是世族之乱四千年后唯一能够在开元盛世时代搅起暴政的谋士,那么,王萍芝,就是一个能够巩固时代根基与创立万世基业的肱股之臣。
在他的眼里,早就没有了所谓的君臣之礼,更没有所谓的芸芸众生黎民百姓,他的眼中只有合二为一的天下,而这时代姓谁,他根本无所谓。
在韩徽退位后,在长达三年皇位争夺的血腥结束后,韩招称帝,延续大统,一登神器。
而那场旷日持久且残忍的皇位争夺战,五位皇子之中仅此一人登位,也被世人称作“九五之争”。
韩招登位之后,便废除了首辅制,在他看来,王萍芝的存在已经脱离了一个王朝应该有的命运,一个国家的权力集中在一个人的手中,这太荒谬,也太绝对。
对此王萍芝并没有太大的反映,因为他知道,这个新登皇帝,年轻气盛,同时,也腹有良策,这个国家他经得住,也镇得住。
王萍芝是对的,可他唯独遗漏了一点,就是作为九五之争的胜者,韩招一定是一个刚愎自用且心狠手辣的武厉行者。
他的治国手段固然工整而严明,却也果暴,他重武轻文,大型军业,为此开疆拓土劳民伤财。
随着民怨积郁,革命爆发了,可在那个被王萍芝一手巩固根基的奉之,在强如天霄军的铁腕镇压下,各地起义均以破灭终结。
而在这之后,于朝堂之上,又爆发一场行刺,韩招险些丧命,也因此,大病一场。
不破不立,或许正因为这一场暴动让韩招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他开始罢免军业机构的所有正在进行的项目,大举开发畜牧业与农业。
并且重新启用首辅制,尽管王萍芝对此的态度不温不火。
并非王萍芝不想出山重掌朝政,而是在他看来,韩招已经是一位明智君主,他能够在今后的不断进步中学会治国之道,这只是时间问题。
而又好似天命注定般,韩招于一场雨夜之后,病重驾崩,而他的死,真正致使天下大乱,这也是之后爬蛇之乱的由来。
因为韩招要重拾民心,边军正在进行的战事不得不撤销,而韩招的驾崩又太过突然,以至于一时间朝内群龙无首而军犬又远在境外,甚至作为朝廷的主权方的十二众都远在边疆。
可最后李典司则是死于自己的野心,而王萍芝的回归,又重新将这个病入膏肓的国家救了回来,李典司根本无法想象,早在这个人六岁登朝时,整个奉之王朝的忠心就已经改变了。
一个人的权力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意志,以至于让人直接丧失生出野心的想法,这是一种何其可怕的驾驭?
而李典司永远也想不到,这个国家纵使如何的更替,只要王萍芝这个人的名字还存在,还有人记得,奉之,就永远是奉之。
亦如千年后的李世卿,在世族仍旧作为神骁十分之九的执政党的当下,笼罩整个神骁政治层,甚至主权。
而在任何一个国家秩序构建的形势中,都存在着这么一个核心人物的掣肘或领导,或是王萍芝,或是李世卿,或是神白须征御。
或许会有人说他们的存在取缔了秩序天平的平衡,可不会有人真的天真的以为执政者的权谋会真的光明磊落布施于世人。
翌日,伏云龙庭。
清风徐徐,眼下的伏云龙庭于清晨时刻已是炊烟袅袅,吹拂而过百里不停息的山岚,纵使再忧愁的疲倦,也在此刻释然。
这或许也是神骁人之所以喜欢登高的原因,一览众山小的气阔心胸,与只缘身在最高层的独步天下。
毕竟高处的视野,往往俯瞰,比起行止与山间水间的云遮雾绕,高处,一望无余。
而伏云龙庭中堂内,两位登对已是静坐待至天明,此刻屋内游云缕缕,均来自于那桌案上的一座灵龛。
且邀清风,江山共悦,这即是生体器神又是法器灵韵的绕生烟到了神白须这儿,已经算不上什么更天改地的大神通大乾坤术了。
他其实也是个俗人,不太懂这些东西的用处和用法,又或者命里无时莫强求,他不太在意这种并非来自于他本人的器械。
而眼下的神白须,一身上的宝贝不可谓不是个百宝箱。
梁且知玉剑金雀,阎罗长剑,心鳞化作的白袍,俞慧心的灵簪,红锦的千沧拾月,以及武祖唐望赠与的白绫,不知其功效,再加上眼前这绕生烟。
哪一个不是拿出来就能名震一川的器件?
诸如这绕生烟,却也只是被神白须用做遣人入眠的香薰,靠在他肩膀叠腿而坐的青衣已是睡熟,而神白须则是空座一夜,盯着这绕生烟仿佛入定般。
也真是虞听安心大,这种神明带在身上的法器,放在一方天地都是禁忌,即便掉在地上被人拾得,找不到明主也都没人敢私藏或动用。
只能说神明这个词,在神骁,不,在整个巴古斯大陆的重量都太沉重了。
也毕竟是这世界成型的根基,属于他们的东西,置于在凡人手中,因果之重,不言而喻。
“你那心里头叽叽喳喳腹诽不断的忧愁都快长霉子了,就不能倒出来晒晒太阳?”
也许是神白须心中所担太重,又或者真的就那般心灵感应,本来还在熟睡青衣握住神白须的手,环环相扣,轻声道。
叮铃————
神白须召出那在虞听安的淬炼后由蓝转白的千沧拾月,同之前的湛蓝相比,它却已是乳白色,灵韵浓烈,似有狂风围绕。
在虞听安调用之后,千沧拾月似乎已经蜕变,同之前的沉寂相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活泼,以至于在青衣屈指一弹之后都挑眉称奇。
“倒是个了不得的器件,被不知什么手段淬炼去了灵性,却升华了其效力,已经是件纳含灵泽的器枢了。”
既然青衣这等人物都能给出这样的评价,那么相比之前湛蓝色的状态,眼下的千沧拾月,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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