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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昀然等了几天，眼看就要到谢师宴的日期了，林绥之还是没有回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他趁下学溜到了空竹园去。
“哎，夫人，那不是牧家公子吗？”秋菊压了压树枝，团扇指着牧昀然刚刚走过去的方向。
冯白禾皱起眉头：“那个方向不是林绥之的空竹园吗？”
秋菊一边给冯白禾执扇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夫人，你是不知道，这两三个月来府上的三个公子没事就喜欢往常青院来。牧公子的谢师宴还特地送了请帖给五姑娘，按道理五姑娘既不是学堂的同窗，更不是一起练武的同伴，只是主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偏偏也要邀她去。”
冯白禾眼神冷冷的，她手腕一转，一枝嫩芽被她扯下：“妄想攀上枝头，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秋菊附和：“正是，林绥之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哪能和我们三姑娘相比。”
冯白禾随手扔掉枝芽：“走吧，去找老夫人。”
嫩绿的枝芽掉在地上，被后面的婢子无情踩踏进泥土里。
“姑娘，牧公子来了。”婢子在外通报。
林绥之搁下笔，放置未画完成的画，让婢子传话：“告诉牧公子在竹林凉亭等候，我马上就来。”
银竹给林绥之梳被弄乱的头发，问道：“不是已经决定不去了，为何还要去见牧公子？”
林绥之闭着眼睛：“总归是要说清楚的，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被动。”
银竹心中叹气，她劝说不动林绥之，林绥之似乎是下定决心要与牧昀然划清界限。
凉亭内。
牧昀然看到林绥之来了，像一只看到食物的眼睛放光的小狗，林绥之示意银竹和君儿在竹林外等着。
“五姑娘。”牧昀然克制着语气里的兴奋。
林绥之将请帖放在石桌上：“我不能去参加，谢谢你的邀请。”
少年眼里的光瞬间消失：“为什么？是有什么事情吗？银竹姑姑和你说了吗？我下个月就要去白虎学堂了，来不了林府了。”
“我知道，白虎学堂是京中最好的学院，你学成归来必能为国效力。”林绥之向他行平礼，“祝公子前途似锦，成为国之栋梁。”
牧昀然愣住了，林绥之平静的与他对视，眼波之中没有任何情绪流动。
“五姑娘……”牧昀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不肯来？”
林绥之反问：“我必须去的原因是什么？你为什么想要我去？”
牧昀然噎住，林绥之接着说：“牧公子，我很感激你，你告诉了我关于我娘的事情，还两次救我为危难之中。我理应去的，但是我并不是你想象中柔弱不能自理需要人保护的妹妹。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理由，我们就这样挺好，若是日后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会尽我所能。”
“牧公子，就这样吧。”
林绥之说完，转身离开。
“林绥之。”牧昀然叫住她。
她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牧昀然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他问道：“你有看我送你的生辰礼吗？”
林绥之看过了，是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上面刻着的梅花。
“谢谢你的生辰礼，我很喜欢。还有廖公子和贺公子的，我都很喜欢，麻烦你见到他们了帮我再道一声谢。”
“林绥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红梅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的？”
“我不知道。牧公子，我很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请便，走之前再去和祖母打声招呼，别让人误会你是特意来找我的。”林绥之冷声道。
“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我不要在乎旁人会怎么想。”
牧昀然深吸一口气，站在林绥之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林绥之，我很想和你做朋友，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娘亲的缘故，也不是我娘的嘱托，照顾你。而是我觉得你需要一个人来陪着你，我不知道林府里的弯弯绕绕，但我看得出来你不开心，我想让你开心。”
林绥之望着他的眼睛，那样澄澈。
她轻声道：“那我如果要你不去白虎学院，继续留在林府呢？”
牧昀然没有想到林绥之会这样说，慌乱的解释：“白虎学堂是培养将士的地方，我身为将士之后，能够去到那里学习是无上的荣光，日后若能出征得军功，也不算是给父辈蒙羞。”
林绥之继续问：“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战死怎么办？我拿你当朋友，与你要好，假设你回不来，我是不是会伤心欲绝。与其这样，我宁愿不要与你相识。”
言尽于此，林绥之不愿再多说，小臂却被人拉住了。
“林绥之，没有办法的，这是我的宿命。我的祖父外祖父我的父亲，一生戎马，为国出战，血染疆场。契居是我的敌人，更是大临的敌人，我的父辈祖辈皆命丧契居人手中，我要做的就是为他们报仇，将他们打得服服帖帖不敢进犯。”
牧昀然看着林绥之的侧颜，最终松了手：“你说得对，是我冒犯了，对不住了，五姑娘。”
林绥之感受到小臂上的制约消失，她蹙着眉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一句话，离开了。
牧昀然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想要再挽回她，可已经没有能打动她的理由了。
林绥之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
她坐在榻上，面前是白瓷瓶里枯萎的红梅。
林绥之不是一个绝情的人，相反，她的感情真挚而浓烈。谁对她好，她要加倍奉还，就像是宗珩玧，只是在宴会上说了实话帮她解围，林绥之就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的替他铺路。
牧昀然对她的好，她也感受的到，后来林绥之还知道了上一世偷偷接济的人也是牧昀然，她心中的感激更甚，她想要改变牧昀然的命运，可那是血仇，是林绥之现在的身份和情谊怎么都化不开的血仇。
既然如此，林绥之更愿意现在断个干净，至少在牧昀然战死后她不会难过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