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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葵躺在床上,她已经醒来好一段时间了。
只不过,醒来后她就一直在盯着头顶白生生的墙发呆,脑子里简直是一团浆糊,什么都转不过弯来。
她就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大梦一场。
好半天,她才从床上坐起来,带着陌生又熟悉的心情,环视了一番四周。
这是她初二到高三总共六年住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一间堆放杂物的隔间里放了一张床,那些杂物甚至都还没有挪走,日日都伴着她入睡。
祝葵还记得,她小姨是做种材生意的,除了各种菜苗种子,还会卖一些基础的香料,这些香料就放在她这房间的架子上,她在这个房间待得久了,身上不免就染上了这些味道。
青春期因为身上这些香料味遭受到了多少嘲笑?祝葵记不清楚了。
这段于她而言十分特殊的时光,她的个人意识大多数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的,这就导致了,每每想起这些时候的事儿,她也只能感到恍惚。
祝葵晃了晃脑袋,妄图清醒一点,无果,于是便从床上下来,走出了房间。
客厅没有人,祝葵干脆就穿好鞋子出门去了。
外面的太阳很晒人,祝葵就沿着房子落下的阴影走着,每一步都走得很实在,但祝葵却有一股如坠梦境的漂浮感。一路走出了这条巷子,外面就是园南路综合市场,这里向来热闹,一走出来,铺天盖地的喧哗声就涌向了祝葵。
小姨的摊位就在市场边上,今天应该不是圩日,人不太多,她一眼就看见了祝葵,语气里带着些许疑惑与惊喜,朝着她就喊:“小葵!你咋出来了?”
做惯了生意的人,连嗓门都比一般人大些,祝葵感到一阵熟悉的窘迫感,并且也十分熟练地硬着头皮小跑了过去,到摊位前才小声说:“我出来看看。”
郭桂香“诶”了一声,没察觉到祝葵此刻的小情绪,关心问道:“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去王阿婆那里买个包子?”
祝葵还没说话,郭桂香的话就接着来了:“你看你,出来也不换身衣服,连头也没梳,别是饿毁了,你哥那家伙肯定又忘记买你的早饭了。”
祝葵这才低头,看见了自己穿着的蜡笔小新睡衣。
“别看了,给你两块钱,你先买好包子垫垫。”
祝葵这才有一点点似梦非梦的实在感,她把郭桂香伸过来的手推回去,连忙说:“小姨,不用了,我不饿,就是没睡醒。”
“不饿也不能不吃早饭啊!”
祝葵怕拒绝不了,便连忙转身跑开,只匆匆留下一句:“我回去看有没有吃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回到家里,祝葵却一把冲进了厕所,站在镜子前端详镜子中的自己。
浓眉大眼的,有一股没有收拾过的野蛮的青春感,嫩得让人有点发慌,祝葵看着看着,突然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咧嘴比了个鬼脸,也看着对方给自己反馈了个鬼脸,一下就觉得好没意思。
这到底是不是梦?
祝葵狠狠心,往自己手臂上一拧。
“嘶——”
痛!
镜子中的自己有开始龇牙咧嘴了,但这回不是鬼脸反击,而是她本人在痛!
不仅如此,卫生间外头她哥在问:“小葵,你好了没?我也要用厕所!”
这公鸭嗓也分外熟悉,听得出来是她哥初三变声期。
总归不可能是前些时候她给对方打电话时有的声音。
祝葵揉了揉自己刚才拧了的手臂,回道:“这就出来!”
装模作样冲了个水,祝葵也从洗手池掬了一捧水泼了泼脸,心情一点点冷静了下来,然后打开了门。
门一开,赵明哲就一把把祝葵推了出来,把卫生间抢了过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祝葵忍住吐槽欲望:三急,的确很着急。
推搡之间结结实实感受到身体之间的触碰感,让祝葵不得不再一次意识到。
这好像不是梦。
这好像就是现实。
多么可怕的现实——
她,祝葵,兢兢业业、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窝囊费”,一瞬间灰飞烟灭,她居然就这样,没有出车祸没猝死,眼睛一闭一睁,就回到了贫穷的少女时代。
太可怕了!
祝葵不敢相信,她瞪大了眼睛环视四周,想要比对着自己对从前日子或模糊或清晰的记忆找出些蛛丝马迹,来验证她的猜测大错特错,最后却只得到了赵明哲那家伙甩过来的水!
从来都不知道赵明哲这家伙这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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