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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我想离你近一点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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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西脸上血色褪的很快,本就苍白的唇更是恐惧到颤抖。

穆眠野一时也觉得自己混账至极,可话已经说出口,就强行镇定下心神,松开他的衣领,向后靠在墙上,端着副调笑口吻逼问道:“怎么?不乐意?”

柴房漏风,泥糊的墙随着风簌簌的向下落灰。

两人就这么一个卧着一个跪着,沉寂又尴尬的默了足有三分钟。

竹西才终于,一脸视死如归的抖着手拽开了腰带。

穆眠野本意不是为了羞辱他,而是心底里有疑惑没有解开。当时竹西子母血蛊发作时,穆眠野给他上药。他对前胸毫不遮掩,偏偏等穆眠野要给他后背上药时匆忙扯上了衣裳。

穆眠野穿越而来,在这朝代可谓是孤魂野鬼般独身闯荡,一条命恨不得分成十七八份守着护着,猜忌心强到自己都觉得可怕,难免不会怀疑竹西后背隐瞒了什么东西。

例如某些江湖组织特有的纹身,或是某件刺杀案件后遗留的特殊伤痕。

随着上衣被褪去,裸露出来的是竹西精瘦的腰肢,和周身惨不忍睹的崩裂的伤口。

“你倒是能忍痛。”,穆眠野见他指节攥的发白,手抖的跟筛子似的在解裤带,忙出声阻止,“留一件衬裤,去浴桶里泡着。”

竹西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闻言立刻松开裤子,低低应了一声,转身朝浴桶走去。

后背毫无遮拦的展现在穆眠野眼前。

这农户家里连蜡烛都买不起,用的是自制的油灯。

灯光昏暗,被破败墙角漏进来的风一吹,更是晃的人眼睛酸疼。

穆眠野只得撑起身去看。

只一眼,惊的他猛抽了一口气,脊梁骨到头皮炸出一连串的凉意,胳膊上汗毛不受控制的立起。

竹西的后背,没有哪怕一寸完好的皮肉。

陈年的刀伤剑伤不提,光是一指长的新伤都有足足七八道,因为赶路颠簸加上一直没有得到休养,裂开成一指粗的血口子。更别提那覆盖了整个背部的,不知道叠加了几层的鞭伤和烙铁印记。

疤痕叠着疤痕,长的窄的圆的方的,使得竹西瘦弱的后背,看上去像是被刮去了鳞片的鱼皮。

其间还夹杂着,不知是火烧还是滚油烫出的浅粉色的云状斑块儿。

这么看来,竹西当时急促的穿上衣服,不愿被人看见后背,原来不是为了掩盖秘密,只是少年人的自尊作祟,试图遮盖住心底那不愿为人所知的自卑和阴霾。

“你……”,这一身的伤,泡进冒着热气的水中简直难以想象有多痛,穆眠野欲阻止他踏进浴桶,可张了张嘴又停住。

不论是身体的伤痕还是心里的创口,总要把腐肉剜去,用清水洗干净,抹上药,用纱布裹上。

再用温热的关怀,和长久的修养来治愈。

竹西腿上的伤比身上略好些,可两条腿泡进热水,已然让他痛到发抖。

他双手捏住浴桶边沿,深吸了一口气,猛坐了下去。

“唔……”,一声细弱的呜咽过后,再没了丝毫痛呼。

穆眠野知道影卫营的训练艰苦,惩罚残酷,却只是从文字上稍做了些了解。

此时见竹西脑门上短短十几秒痛出豆大的汗珠,以及攥住浴桶边沿用力到劈裂渗血的指甲,和满室连一声喘息都听不见的寂静。

终于发自内心的体会到。

作为影首,竹西在影卫营受了多少苦,又练就了怎样强大的能力。

这般苦熬五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得见天日,竟只因为“摄政王谋反了”这一虚实难辨的消息,毅然决绝选择叛逃。既放弃了多年来痛苦煎熬换来的身份,也情愿放弃生命来换三月相守……

穆眠野定了定心神,翻出一瓶御赐金疮药,起身下床往浴桶走去。

余光瞥见竹西丢在地上的衣物里,有微弱的光闪过,看色泽不像是金属。

他心生好奇,装作整理衣物,实则用身体挡住竹西的视线,伸手一摸。

是当初随手丢给竹西的一瓶金疮药,和第一晚夜宿深林早起后拿来擦脸,又随手丢弃的那方帕子。竹西竟然宝贝似的捡回来,揣进贴身的靠近心口的兜里护着……

“这小家伙当真是一颗赤忱之心”,穆眠野心里苦笑,“我五年前怎得偏偏招惹上他了,招惹上这么个……这么个披着野狼皮的忠犬。”

他没动竹西藏在兜里的“宝贝”,自己又掏出两瓶金疮药。

拔了木塞,尽数倒进竹西的浴桶中。

药粉溶进热水中,强烈的刺激性激的竹西骤然扬起脖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两手紧攀在浴桶边沿,分明是痛极了也未敢起身。

见竹西牙齿咬着下唇,血珠子断了线似的坠落,穆眠野到底是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忍一忍。”,下巴上血混着汗,穆眠野使了大力才捏住,“不是折腾你,这药对身体有好处。”

“王爷。”,竹西嘴里含着血水,含糊不清的喃喃喊道:“此药金贵,不必、唔……不必浪费在属下身上。”

嘴贱的摄政王,张了两次口,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高情商的反驳他这句自轻自贱的话。

就静静等他的呼吸调顺,不再咬嘴唇后,抽身离开。

落座在床铺上,盯着地上杂乱一团浸满了血的麻布衣裳,穆眠野蓦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为了寻求安全,刻意伪装至冰冷又残虐的一颗心,仿佛始终是被蚕丝拽着的风筝。飘飘荡荡随风摇摆,没有一个安稳的落点,寒风酷暑硬撑下来,看似磨练的坚韧顽强,实则早已千疮百孔,连为人最基础的对情感的感知都淡化了。

才会在接受到竹西一次又一次,通过言语和行动,反反复复表达的爱意时,在“忍不住接近”与“他不值得信任”间摇摆不定。

御赐的金疮药还剩下四瓶,穆眠野又捞出一瓶拍在床头只剩下两条腿的矮脚桌上,对刚从浴桶中站起,犹豫着是否要褪去衬裤换干净衣物的竹西道:“人比药金贵,一日一次,不许省。”

说罢,没敢看竹西的神情,翻身面对着墙壁闭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