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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卫佐诧异道。
门外站的不是旁人，正是裴豫。
他朝着卫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绕过卫佐径直走向龚陵：“龚大人，我想问问何时动身去雍京城？”
裴豫的突然到访让龚陵微微诧异，定了定神，答道：“刚刚收到消息，有两支牧奴军队这在往曲城方向赶来，我们也还有一支援军从易郡过来和我们会合，眼下兵荒马乱的，人手又不够充裕……”
“什么，时候，动身，去雍京城。”裴豫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如果龚大人觉得人手不够，我可以自己前去，只需龚大人给我个信物，入的了雍京，进的了皇宫便好。”
龚陵笑眯眯的：“看来殿下很心急。”
“嗯。”裴豫也似笑非笑起来：“迫不及待。”
“听闻牧奴军队中有个首领叫考尔比的，正是他带兵攻下了越城，殿下不想留下来会一会他吗？”
“有用吗？”裴豫挑眉：“他既然能打败我的父王，那么现在的我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又何必逞一时之气呢？”
更何况，打败煦王的，真的是考尔比吗？或者说，只有考尔比吗？
未必。
既然巴特临死之前给裴豫指了条路，那裴豫倒不妨去探探看。
“说得好！”卫佐在旁边真心实意的感叹：“殿下能如此想，日后定能有番作为，煦王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也好，陛下也是十分挂念世子殿下。这样吧，本官去和边镇抚商量一下，尽快护送殿下回雍京。”
“既如此，那便有劳龚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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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个锦衣卫是中毒而死，尸首保存不了太久，因此边飞昂做了主，找了个日子将两个战死的弟兄下葬。
只是无论再怎么挑，最近这段时间的天空都是阴沉着的，下葬这天甚至还刮起了风。
眼下身在曲城的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算上边飞昂、双正阳和莫洪，也就只剩下六个了。
挑了个依山傍水的吉利地儿，四个锦衣卫开始挖着土，双正阳则将写有名字的木碑插在墓穴前方。
不知道是狂风刮的太猛烈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余人挖土的动作幅度太大，其中一个木碑竟然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在木碑将要倒下的瞬间，一只手将它扶起来稳住。
是裴豫。
才反应过来的双正阳连忙跑了过来，只见裴豫半蹲在地上，用衣袖将两块木碑上沾染的尘土擦拭干净。
而后静静地看了片刻，接着用力将两块木碑直直插入地里。
“殿下。”双正阳走到裴豫身边，低声叫了一句。
裴豫并没有看他，还是盯着两个新垒起来的土堆，轻声回了句：“辛苦了。”
其余锦衣卫看到了裴豫过来，纷纷站在原地，沉默地向裴豫抱了抱拳。
裴豫点头回应后，默默站到他们身后，向着两个死去的锦衣卫致哀。
南镇抚司的人并没有准备什么纸钱，只是在墓前插了两柱清香。
点燃的香烟带着众人的哀悼，袅袅地笼住两个外观俭朴的木碑。
长长的一截香灰，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吹落在地，又被下一阵风吹得杳无踪迹。
南镇抚司众人回去的路上都格外的沉默，裴豫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还以为会将尸首带回去安葬。”
“锦衣卫执行任务本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边飞昂低声回着：“好一点的还能有个全尸，不好的……带回去也不过是让他的亲眷更伤心罢了。”
边飞昂指尖无意识的摸索着腰间挂着的南镇抚司腰牌：“把腰牌带回去给他的家人们留个念想就好了。”
双正阳也跟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家里的顶梁柱，就这样死了，留下一家子大大小小，又得再谋生计，唉。”
裴豫抬眼：“朝廷没有抚恤银子吗？”
裴豫不提便罢，一提便让边飞昂忍不住冷笑一声：“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里倒是有这一条，只是到了如今，遵守的人能有几个？”
“当今陛下之前也是提过一嘴的，不过架不住底下人层层盘剥，到他们手里还能剩几个瓜枣？也只能靠着同为锦衣卫的弟兄们接济着，这些人家才不至于太难过。”
“你也算是天子近臣，应当有机会向陛下禀告明这桩事。”裴豫缓缓道：“是皇上被军国大事压住了手脚，没工夫管这等小事吗？”
裴豫这话说的极为大胆，就差没直接说出皇上之前的话语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实际上根本不想管。
“不是。皇上是个明君，他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只是他……有心无力。”边飞昂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
“如今皇上的身子越发不好了，在外朝堂上有四大家族把持着；在内皇上身边又有宦官看守着。就连我想见皇上一面都算得上是困难重重，更不要说旁人了。”
边飞昂说的四大家族裴豫也曾有所耳闻，分别是赫连家、霍家、季家还有邵家。
他们和以丹同生同长，彼此挟制倚靠，盘根错节，掌控着大半个以丹。
看来这雍京城中的水可不浅，可是这煦王镇守洛迁山多年，远离雍京城，也远离了权力旋涡，究竟是谁想要他的命？又为何想要他的命呢？
这其中，可有四大家族的手笔？
裴豫敛眉思索着。
见到裴豫这副样子，双正阳只以为裴豫在为皇上的身体担心，赶忙安抚道：“皇上和煦王兄弟情深，对殿下幼时也是关怀备至，宠爱非常，殿下想必也十分挂念皇上。殿下不必忧心，等殿下到了雍京城，肯定是能见到皇上的。”
“是的。”莫洪在一旁接道：“龚大人已经和镇抚大人说了，殿下想即日启程回雍京，南镇抚司也已经在安排了，三日后便可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