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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无影目光躲闪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身体发寒而胎动异常已经数日,无论如何调理,现象都依然持续。习医之人焉不知可能的危险?改行水路只想平平稳稳速速回宫,母后说过,当年若姨身体虚弱,怀无争的时候也是岌岌可危。无争能够顺利又健康地出生,应与宁谷的药方有关。
只是像血液一丝一丝地缓缓凝固,从手足处沿着经脉向体内蔓延,却不知何故。
她想着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这身体的端倪瞒住辰哥,直到见到母后就可,遂道:“辰哥知道,自怀孕起,走这水路,影儿多少都会有些反应。何况这晚间江上风足天寒,又是突然惊醒出来,月份又重了,难免有些异常状况。
她微微笑了笑,“过一会自然就好了。”这几天为防止辰哥看出端倪一直小心,便是连走路都不敢随意,未料今时竟未作丝毫调息就这么出来了。
上官玉辰眉头微皱,似有一丝疑惑依然夹杂其中。
公仪无影抽了抽手,却未能抽动分毫,她故意岔开话题,朝那回话的暗卫道:“让太子来,这般动静,他竟还睡得着。”
抬眸处,那玄色的衣袍破裂多处,衣袂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似展翅欲飞的彩蝶群,突然间便将她的思绪带到了各个地方……
那碧绿的药丸里早已存留他母亲的鲜血,记忆尽失,却在数年后因怀上辰哥的孩儿而让情蛊生存的血液环境失衡,这血液像在身体里蔓延着凝固的感觉,会不会是因为情蛊生存的环境在渐渐平衡?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辰哥的孩子正在无声无息地慢慢脱离自己的身体?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身边人身上,他的双手正不由分说地便是那么揉搓她的手,此刻,他只想她的手变得温暖。
仿佛见他将花递到自己面前:“等我的孩儿落地,我定不会让他在看似风景秀丽,其实风大的地方,蹒跚学步。”
似见他将亲自做的鸡汤置放在桌上:“辰哥只想我们的孩儿能在他父王的教导和母妃的宠爱之下,无忧无虑地长大。”
她竟产生了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错觉,“我们的果来之不易,辰哥除了不甘,更有不舍,可再大的不敢与不舍都不及影儿心系之万一,只要你不答应,一切依你。”
可如果这血凝继续蔓延下去,怕我的孩儿等不到出生……
漆黑的天幕上星光熠熠,他们一人紧握着一人手的身影被明亮地投在甲板上。
巫晋月的眼睛一瞬不瞬,他能看到他们各自的不安,他要做的是清晰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可能体现的内心深处的思想,因为他依然无法透过那双眼睛。
自以为早已敛尽对她的倾心,可有些东西放出去却根本收不回来,也许是他亏欠她太多太多,假如……
突然间,他的心开始颤抖,脸色亦变得苍白——那双眼睛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对了上来,而那心底的痛与恨通过眼神无力却清楚地映射出来。
难道……凝血情魂?!
腹中的孩儿又使劲地动了一下,像从未有过的疼痛,在一瞬间将公仪无影身体里的所有镇静土崩瓦解。
这些年来,她心扉紧闭,让自己变得冷酷无情,流过血,流过汗,可从未在众人面前露出过一丝软弱,但在这一刻,泪水却是夺眶而出。
温热的液体落在上官玉辰的手背上,他眸光微深,却似乎怀疑,抬首看了看她,又将头垂下,又有一滴落在手背上,他这才抬了手抚向的眼角,确信这是影儿的眼泪。
上官玉辰心下一骇,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影儿你,你……”
公仪无影心神一回,情绪微敛,故作平静地抬袖拭了拭眼角,可语气却依然带着颤抖:“是孩儿,孩儿许是受了惊,适才那一动,让人蓦感疼痛。”
看着她的眼泪,便是明知这随口的理由有多牵强,上官玉辰随着她的语气五脏六腑翻绞着疼痛,他想也不想,转头就朝巫晋月厉声道:“都是你,若再有下次……”
女子刚刚挪开视线,巫晋月的面色还来不及恢复,便见她眼泪如珠,惊诧骇然竟让他心神更难以收摄,陡听此喝,像心脏处受到突地一击,顿时将他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愧疚与痛悔猛地震了出来,他眼泪一涌,似身不由己地跪伏在地上,“我错了……”
他脸色苍白,神色惶然,而此刻那一身玄色紧贴地面,此人向来傲气深藏,波澜不惊。
自己确是月乌族的族上,可他也是名震江湖的一教之主,还是皇兄钦封的云安晋王。
眼前一幕绝不似做作,可这程度绝对超乎想象。
上官玉辰心中惊诧难以言叙,脸色变幻,后面的话哪里还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