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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浩摆两个杯子,才满上酒水,张承乐就跟了进来。
“不回家了?”崔浩递一杯给他,阴阳怪气地怼了一句。
张承乐只刹那犹豫,便接在手里,一饮而尽。
浊酒辛辣,顺着嗓子眼儿滑进肚子,扎的五脏六腑都拧巴着发疼。
他狠狠地拍下酒杯,脚踩上凳子,咬着牙叹气:“崔大哥哥,你有什么主意,就拿出来吧。”
明知道崔浩拿自己作刀,可周博远那畜牲竟敢打人。
这刀,他认了!
“好小子,早这么果利,也省的我一壶好酒。”崔浩揶揄,附耳给他嘀咕几句,眼地里尽是奸笑。
张承乐惊讶地张嘴着嘴,好一会儿,才踟蹰问道:“这事儿,闹大了不好吧。”
虽说卫国公府打人不对,可事情传开了,浓浓也要丢人。
退一万步讲。
日后两家不睦,浓浓跟那小畜牲和离回家,另找新主的时候,这事儿也得遮掩了才好。
“好得很。”崔浩继续往里头下猛药,“我可是从太医院得了实打实的信儿,你妹子有了身孕,人躺在床上病了一个月,周家也没想起给找个大夫,这才查出来了消息,就送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头面,求着那胡太医无论如何也要将小的保住呢!”
他没明言周家保小弃大,可话里的意思,句句都往那方面捎带。
张承乐叫他这一番话惊的没了思绪。
浓浓病了一个月,还有了身孕,周家要小不要大。
几样事情像淬了毒的锥子一般,挤在一处,顺着太阳穴往脑子里钻,张承乐身子虚晃,扶住了桌子才站稳脚步。
“天杀的一窝狗东西!”
不知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怎地,张承乐这会儿杀人的心都有了。
敢欺负他家浓浓?
甭管什么周博远、周博近的,杀了喂狗!全都杀了喂狗才好!
张承乐猛拍桌子,话是打喉咙眼儿里喊出来的:“崔大哥哥放心!我大哥哥的手谕,我熟悉得很,你叫他们拿纸笔过来,咱们这就写了,去京郊卫戍军领兵马来,搅他个天翻地覆!”
“保小弃大?我呸他娘的!都别活!”
张承乐张牙舞爪地叫嚣,又嘱咐再拿一颗细绺的水萝卜来,准备火红的印泥。
路喜早就备好了一应,在门口等着。
听见动静,就捧着东西进来,开纸研墨,连刻萝卜的工具都是一套崭新不带磨损的。
张承乐酒量平平,那一杯桃花醉的后劲儿上来,他也顾不得思索旁的,提笔仿着张承安的字迹,写了调兵的文书,又手脚麻利地蹲在窗前的凳子上刻萝卜章。
他脸上涨得通红,连耳朵尖儿都染了枫色。
凳子不坐,像只猴儿似的两脚蹲在上头,勾着头,对眼儿盯着手上的活计,模样好笑又叫人觉得认真。
崔浩拿起桌上的那封文书,细察一边,笑着摇头:“不愧是亲兄弟俩,他随手仿的这张,竟跟小张将军写出来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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