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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望京失神的样子惹得席烟惊奇,她抬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冬夜里,女人水葱一样的手指冻得通红,水灵灵一掐就断。
薄望京想起几年前那个小姑娘,也是伸出这样一双手,在雪天的深夜擦拭他窗边玻璃上的雾气。
他镇静道:“你们镇上好几个结巴?”
席烟一脸古怪,“怎么可能?我这个年纪的大概就我一个吧。”
“然后呢?”薄望京平静如水地望着她。
席烟觉得男人的表情没有达到她期望中的节目效果,两只手托起下巴杵到他面前,眨了眨眼。
“你怎么不吃惊?”
“我后来的同学们知道我小时候口吃都惊讶极了,还说我吵架能力一等一,完全不像得过这方面的病。”
“怎么得的?”薄望京随口接话。
然而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好像飘在虚空,有一股巨大的情感激流将它托起,他专注地看着面前浑然不察的女人。
席烟回忆了一会儿,咕哝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会儿我才七八岁,好多是都是外婆告诉我的。”
“她说我小时候很想念爸爸妈妈,他们来的时候,我哭着闹着不让他们走。”
“有一次我爸撇不开我,指着我鼻子骂我不听话,并恐吓再不来见我了。”
薄望京看到席烟浅笑了一下,她精致姣好的面容浸润在暖光下,缓慢地叙说着过往,有一丝宁静温柔的气质。
她顿了顿继续说:“外婆说,那天我会那么哭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加上被我爸那么一吓……”
席烟觉得太戏剧了,在喉咙比划一下,说:“我就说不出话了。”
“当时外婆带我去看了很多医生,所有医生都说这是心理上的问题,得我自己迈过那个坎儿,没有药治。
后来外婆就天天哄我说话,无奈的时候还打过我。”
席烟想起那个时候喝的甘草茶,身临其境地皱了皱眉,“大概过了一段时间,慢慢的,我又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可是说话还是不利索。”
薄望京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没有打断她。
席烟双手捧着,润了润喉咙继续说。
“我在镇上上小学,那些野小子可坏了。”
“我成绩好,他们都考不过我,背地里给我取外号,就叫我小结巴。”
“还说我分数考再高有什么用,话都说不利索。”
席烟耸耸肩:“小孩子嘛,总容易较劲儿。我和他们打了几架……”
薄望京插嘴:“打赢了么?”
席烟咂摸了下,“有输有赢吧,反正七八岁的男孩子没有女孩子个儿高,有点优势。”
“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把结巴的毛病给改了,找了个秘密基地。”
席烟沉浸在回忆里,弯着唇,十分温柔。
“我就拿着课本,天天去后山那片读书。”
“以前那里有个小宅子,比这个小点儿,”席烟比划了一下大小,“那户人家和镇上的人都不亲,我只见过那家男主人一次,老板着个脸,镇上小朋友都不敢过去。”
她又想起点兴奋的事,手舞足蹈:“对,那里还有一条得皮肤病的狗,本来都奄奄一息了,我给他治好了。”
薄望京注视着女人满眼带笑的面容,她的声音好似有些模糊,他抑制着不断划动的右手手指,它忍不住想要拂开多年前雪夜里隔在他们中间的朦胧水汽。
他越是想要记起那个时候她的样子,记忆就越模糊,又或者是她此刻的面容覆盖在了那张久远的脸上。
那时候他的房间里堆满了腐烂的食物,老鼠吱吱叫着从他脚背爬过,鼻尖闻到的都是令人作呕的臭味。
虫蚁在他眼前飞舞。
他总觉得他有一天也会像那些臭掉的垃圾一样,被这些细小的生物啃噬腐烂,然后死去。
镇上下了一场雪。
他闻到一阵不属于这个房子的香甜气味。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新鲜的味道了,想着想着他不由得拉开了窗帘。
银白的世界像棱镜。
他的屋子黑得看不见影。
他伸手划拉了一下玻璃上的水雾,竟看见小姑娘的眼睛,乌黑通透如同葡萄,生气勃勃骨碌碌乱转,她的鼻尖被玻璃挤平了,印出红红一点。
她被黄色羽绒服包得圆滚滚,扒拉着窗口努力想看清里面有什么。
窗上的水汽像磨砂,他所能感知到外界的,只有那双眼睛。
薄望京视线聚焦。
毋庸置疑,席烟长得很漂亮。
是富家子女被物质娇养出来的漂亮。
这种漂亮在他眼里有种先入为主的艳俗气。
他伸手挡住她的额角和下半张脸,只露出那一双讶异如鹿儿般的眼睛,再徐徐松开,他忽然觉得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美极。
那个夜晚,薄望京贴近窗户,他伸手擦了擦重新变得朦胧的玻璃,想要看清外面的世界,小姑娘却蹦蹦跳跳跑走了。
她背对着他坐着,面前有个火堆,脚边躺着几个土豆和地瓜。
后来薄望京不止一次梦到——
大地银装素裹,阴冷孤寂的白雪上,她闯了进来,是世间最耀眼的暖色调。
细细思索之下,其实席烟许多习惯性动作并没有变,譬如拎东西总喜欢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其余三根高高翘起来。怕弄脏了她的手似的。
但薄望京以前从来不会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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