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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月婆婆这一穰治，小婴儿再也没病过。
也不怎么哭闹，每天下午吃一顿牛乳就好。
撒尿之前会大哭预警，根本不需要尿布。
祝娘子带娃，简直不要太轻松。
因为是用碧玉珠换得的牛乳喂养长大的，祝娘子给她取名为“绿珠”。
冬去春来，时序更替，眨眼间，小绿珠已经三岁。
可她的皮肤，依然像婴儿时期那般白皙，如同羊脂玉雕刻出来的玉娃娃，两只黑眼睛，像清水中养着的两颗黑水晶，顾盼之间，好似会说话。
她的手特别绵软，摸起来好像没有骨头似的。
不光手，全身都柔柔软软，和别的孩子不同。
庄子上的女人婆子们都特别喜欢摸绿珠的手。
但绿珠总不让她们摸，给糖也不让摸。
女人婆子们说，绿珠这样好看，将来是要被选进宫当贵妃娘娘的。
她们常给绿珠送一些好吃的，并再三提醒绿珠，将来当了贵妃娘娘可别忘了她们。
绿珠把头一扭：“我才不要当贵妃娘娘，你们愿意当，你们去当！”
“我们想当，没你那么好看呀。”婆子们笑着打趣。
又都说：“祝娘子好人有好报，当初谁想到那没娘的娃竟然能养活。”
“祝娘子，你将来可要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可每逢这时，祝娘子总是笑得很勉强。
绿珠越是好看，祝娘子越是担忧。
她记得月婆婆的话，这孩子如果不破相，很难养到成年。
一般小孩会爬的时候，都得拴在炕上，是为了防止孩子掉下炕摔着。
但祝娘子从来没拴过绿珠，任她到处爬，甚至有时候还让祝山驮在牛背上去放牛。
说也神奇，如此粗枝大叶地放养，绿珠竟然一点磕碰也没有，好像有神仙护佑似的。
若是别的孩子，脸早都划破几十次了，可绿珠的脸，依然如无瑕的美玉。
难道这孩子真的养不大？
祝娘子担忧不已。
祝山也很担忧，虽然他不能说话，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当年他听懂了月婆婆的话，明白绿珠若不破相，必然早夭。
他真的很怕，怕绿珠会死。
他以为绿珠什么都不懂，却不料，有一天，在没人的时候，三岁的绿珠竟然用非常严肃的表情奶声奶气地问他：“娘，你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呀？”
祝山忙摸摸自己的眉头，发现自己并未皱眉头。
绿珠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是怕绿珠死。”
祝山慌忙堵住了她的嘴，不许她再提那个晦气的字。
绿珠笑着掰开祝山的手：“每个人都会死，怕什么，怕难道就不死了吗？”
她笑着，脸上是一个三岁小孩不该有的豁达与淡然。
祝山惊讶于绿珠竟然能看懂他的心思，更惊讶绿珠能如此淡然看淡生死，但也豁然开朗。
是啊，每个人都会死。
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死。
这一点，天道倒是公平的，无论贵贱，都难逃生老病死。
既然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担忧又有何用？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才是正理。
放牛的时候，他将绿珠驮在青角板牛的背上，带她上山摘野果，下河捉鱼虾。
从此，祝山不再关注绿珠是否破相，只关注当下每一天，尽量让绿珠开心。
确切地说，是绿珠让祝山很开心。
她总能带他找到最好的放牧的地方，总能找到野鸭刚生出来还热乎的鸭蛋。
唯一让祝山不大开心的是，绿珠总喊他“娘。”
祝山很无奈，自打绿珠会说话，娘不在身边的时候，绿珠就一直喊他“娘”。
好几次他跟绿珠比划说自己是男的，不是她的娘，不许她这样喊。
可绿珠还是照样喊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