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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橙没办法睡着，闭上眼都是那个红色身影，他睁着眼，双手抱住贺年锦，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他们给我发了消息。”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季橙哦了一声，也不生气，毕竟他这臭脾气是真的难改，难保不会出什么事，贺年锦就会加他身边的朋友，遇到事都会发消息，就跟上次酒吧一样。
季橙说，“那个女生很像玖玖。”
“玖玖是谁？”贺年锦问，季橙很少说他以前的事，上次在医院季橙也只提到孤儿院和季橙想报仇的事，并没有提起这个名字。
“玖玖是酒吧买酒的。”季橙抬起头看他，“她爸是赌鬼，把她卖过去的。她喜欢红色，总是冷冷的，很招人喜欢。”
贺年锦想到了季橙喜欢的御姐，忍不住问，“你喜欢她？”
“应该是喜欢吧。”季橙翻身平躺，“我答应跟她结婚来着。”
贺年锦的手蓦地一紧，“那你们？”
“没结成，她死了。”季橙望着天花板，眼中再次浮现出玖玖的脸，“欠的钱太多了，利滚利怎么都还不完，他们就逼玖玖接客。”
季橙下意识握住贺年锦的手，似乎握住这只手他才能有勇气继续说下去，“玖玖逃过，但都被打的很惨，她看见了我传消息，偷偷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带她走。”
“你答应了？”
“我不敢，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更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带她走。”季橙转过头来，眼中再次涌出雾气，“她帮过我好多次，最后她问我，如果能离开，我能不能娶她。”
贺年锦侧身过来抱住他，比起纠结季橙是不是喜欢过玖玖，他更在乎季橙现在的情绪。
季橙的脑袋埋在贺年锦肩窝里，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躺，“我答应娶她，想送她走，可她没有。她听到里面在查叛徒，她故意和人联系，死在了哪儿。她说开在泥泞的玫瑰终究会被踩进淤泥里，她也落在了哪儿，我连给她收尸都不敢。”
这就像是一个魔咒，季橙拼命的想要忘记，却在见到和玖玖相似的人时，尘封的记忆就这么打开了。
他忘不掉玖玖，也忘不掉对玖玖的沉默。
明明他都安排了人，只要玖玖出来就能带她走，玖玖还是停止了脚步，到死都没逃出来。
愧疚侵袭着季橙的全部，只要一想到那抹红，他就忍不住发疼。
贺年锦紧紧拥住他，“都过去了，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她自由了。”
“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好。”
“你很好，你救了我，橙子，别这么想。”贺年锦安慰着季橙，他做不到和季橙分担，是季橙的过去他无法触及。
他却能明白，亲眼看到珍视的人死在眼前到底有多痛苦。
他也曾像季橙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
季橙动了动脑袋，把眼泪都蹭在了贺年锦身上，他本不想说这些，可他就是憋不住。
过去贺年锦还小，他理所应当要坚强，现在贺年锦长大了，他就想要依靠贺年锦，不想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贺年锦轻轻宽慰着季橙，在哄着季橙睡着后才小心起身，拧了热毛巾给季橙擦掉脸上的泪痕。
昏黄的灯光下，贺年锦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眼皮下的凸起是不是转动着，睡得那样不安。
以前也是，季橙总会在噩梦中惊醒，抱着他不放，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季橙一直在忍，选择不带给他更多的情绪，相较之下他更喜欢现在的季橙，痛苦和欢乐，季橙都会想着与他分担。
他们就像是两个最亲密的人，知道彼此的过去，彼此的痛苦、遗憾、欢喜，毫无秘密可言。
贺年锦看着，指腹擦过季橙的眼角，俯身吻在季橙额头，
“都好起来了。”
贺年锦喃喃，他也大概知道季橙为什么会喜欢年长的酷姐姐，大概就是对玖玖的执念吧，季橙潜意识里想要完成对玖玖的承诺。
即便玖玖已经不在，季橙依然想要娶一个和玖玖相似的女孩，弥补对玖玖的愧疚。
季橙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可对贺年锦却是残忍的，他还是无法接受季橙有一天会娶妻生子，更接受不了季橙分心去爱别人。
这一晚贺年锦又失眠了，早早去了公司。
季橙醒来已经晚了，贺年锦早已不在，他揉了揉眼睛起身，颓然的穿上衣服坐在了沙发上。
脑袋空空，全身无力。
不太想陷在过去的记忆里，季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啤酒，飞快的往嘴里灌，却是一点不醉。
很头疼，看来酒量太好并不是什么好事，想醉都醉不了。
打了个哈欠，季橙继续瘫倒在沙发上，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季橙不太想动，又等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魏小雨出现在了玄关。
魏小雨以为家里没人的，进门看见躺倒在沙发上的季橙吓了一跳，茶几和地上都是空掉的啤酒罐。
“你没事吧？”魏小雨担心的走过来询问，在季橙迷茫的眼神下伸手落在额头。
没有发烧，但样子看着很不对劲儿。
季橙蹙眉，指了指肚子，“饿~”
他是真饿了，昨晚直接去了酒吧没吃晚饭，早上起来又灌了好多啤酒，上完几次厕所出来就空的很。
魏小雨立刻去往厨房，“我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先垫垫。”
厨房有贺年锦煮的早餐，简单的小米粥配小笼包，魏小雨赶忙热了一碗端出来。
“你先喝点粥，我现在煮，很快就好了。”
季橙兴致缺缺的嗯了一声，端着碗喝了起来，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丰盛的午饭上桌，季橙能明显感觉到菜色的清淡，而且魏小雨也没有离开的迹象。
季橙抬头，“你给锦儿送去吧，挺晚了。”
魏小雨没动，只是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问，“要不要去医院？你看起来很不好。”
“没事，我也没病。”季橙敷衍回答，魏小雨也没离开，就在一旁看着。
很快，门口传来响动，贺年锦大步流星走进来，手背贴上季橙的额头，的确没有发烧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