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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起仓促,理亲王惊得后退几步。
众侍卫闻声冲进来,见刘长贵口里不断冒血,犹似疯了般嗷嗷乱叫,均感骇然。
理亲王片时醒转,吩咐侍卫班头:“他已咬舌自尽,眼下活不多久了,让他闭嘴吧!府内必然有其同党,仔细搜拿。明早将倆人尸首秘送出去,不可打草惊蛇。”
说罢,匆匆去了。
班头二话没说,快步上前,双手稳住刘长贵的头,向左猛地一扳,只听唧咕一响,刘长贵的头登时耷拉下来,嗷嗷吼叫嘎然而止。
一番折腾,天色渐已向明。
班头急令侍卫,用麻布将阿柳、刘长贵的尸身裹严,抬至小栓子的大车上。
小栓子还在沉睡,班头狠踢两脚,小栓子一惊而起。
班头交待事由,小栓子骇得汗毛竖起,只是不知道尸身是谁,心里忐忑不安。
恍恍惚惚听班头说完,小栓子只顾点头称是,半句询问也不敢。
班头领着侍卫去了,小栓子急忙爬上大车,扯开尸身裹布看,不由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倒在地。
眼泪夺眶而出,直欲号啕大哭,但碍于所在王府,只有狠命咬破嘴唇,终究不敢哭出声来。
排揎了一阵,小栓子哆嗦的将马儿牵过来,套上大车,缓缓出了王府。
小栓子双目凝滞,犹入梦魇。
坐在马车上,一鞭未打,信马由缰在街道上横冲乱撞。
饶是清早行人甚少,也不免搅得鸡飞狗跳,被人恶骂连连。
小栓子竟似不见,口里不停念叨:
“阿柳,阿柳……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啊……”
忽然一人迎头撞来,马儿吃惊,咴咴人立而起,那人拉住缰绳,左右猛拽,几个回合便把那畜生整得服服帖帖。
小栓子望着那人出神。
那人把缰绳递给小栓子,小栓子竟尔只顾出神,并不去接。
那人用力搡了一把,小栓子打个激灵,醒转过来。
见是端王府的火夫,目光荧荧的说道:“李狗子,是你?”
李狗子吃惊道:“栓子,出甚么事了?瞧你魂不附体的,像被魇住了一般!”
小栓子倏忽想起所遭之事,眼泪迸了出来,抓住李狗子的手,道:
“别再问了,你速速回府,告知丁总管说,刘长贵死了!”
李狗子又是一惊:“刘长贵是谁?”
小栓子一跺脚,道:“目下没闲时同你解释,你只管这般说便是!”
说罢,一甩马鞭,大车扬尘而去。
李狗子情知事急,也不敢怠慢,仍了手中物事,望端王府躜行而去。
小栓子驱车飞快出城,驶入山道。
此时天已大亮,道上偶见几个樵夫,别无旁人。
小栓子因再无顾忌,一边赶车,一边放声大哭。
山道崎岖并不好走,小栓子不管不顾,只是抽鞭猛赶。
那马儿吃痛,展蹄狂奔,颠得大车七上八下,直是要散架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道上终究连个樵夫也见不着了。
小栓子越哭越悲,突然一勒马缰,马儿登时驻足。
他跳至车后,将刘长贵连拖带拽,踢将下来,操起一截木棒,发疯似的一边猛打尸身,一边大骂:
“畜生,你为何要杀阿柳?畜生,你为何言而无信?畜生,我操你祖宗十八辈!畜生,你断子绝孙,全家不得好死……”
直至打到筋疲力尽,瘫倒在地,小栓子才肯停手。
刘长贵的尸身已是骨碎筋断,几乎成了一团肉泥。
小栓子扔了木棒,狂笑不止:
“阿柳,栓子给你报仇了……哈哈哈……栓子给你报仇了……哈哈哈……阿柳,你在天之灵,看到没有啊……”
笑后又号啕大哭。
痛哭声震山谷,林间树叶簌簌飘落。
笑过哭过,小栓子缓缓起身,拖起刘长贵的尸身,走到山道一侧的峭崖边上。
他仰天长叹,忿然说道:“多行不义,也教你尝尝死无葬生之地的滋味!”
说罢一脚将刘长贵尸身踢下峭崖。
小栓子走回大车,解下套在马儿身上的绳索,爱怜的抚摸马头,回想数年朝夕相伴,不禁潸然泪下,说道:
“去吧,咱不回府里了,你自己讨营生去吧!”
小栓子拍拍马臀,马儿竟然不动,直似心有灵犀一般,用头不停在小栓子的怀里磨蹭。
小栓子忽然不舍,一把抱紧马头,呜呜哭泣良久。
令人称奇的是,那马儿竟尔也落下泪来。
小栓子喃喃说道:“今后不用再辛苦拉车了,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哭了?”
马儿打着响鼻,流泪不止,不顾小栓子怎么劝离,只是不肯走。
小栓子喟然叹息,蓦地扬鞭猛抽马臀,马儿受惊撒蹄急奔。
奔了一程,停下来,转身望向小栓子,咴咴嘶叫几声,兀自打了几个磨旋,奔驰而去。
小栓子侧过头,落下两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