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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公主该出发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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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永宁殿外的广场上,陆芷沅站在台阶上,身着繁复的宝蓝宫装,头上的百合髻插着硕大的凤钗,钗头上顶着拇指头大小的粉色珍珠,下面衔着五根珍珠穗子,垂到她光洁的额头上,令人的视线忍不住端详她的容貌。她容貌本就不俗,今日又细细装扮过,越发显得眉蹙春山,眼颦秋水,瑶鼻檀唇。晌午的日光照下来,缀满珍珠的宫装,发髻上的凤钗,明艳的脸,整个人煜煜生辉,灼灼耀目,她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已倾人倾城。柔嘉和云琛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两人绷着脸,望着面前腰背挺直的纤细身影。宫装繁复,各种累累的饰物让人感叹其华贵美丽,但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这些日子,她该有多难熬,才瘦成这副模样。礼部的官吏终于念完长篇大套的颂词,退到一边,万民向她朝拜。欢呼声山响,台阶下的万民仰望着她,恭敬下拜,她立于万人之上,荣耀,孤独。万民礼毕,她徐徐转身,向身后的送行之人拜别。弘文帝做出一副关切模样,叮嘱了她许多话,陆芷沅垂眸听着,发髻上的凤钗很重,身上的宫装也很重,沉沉地压着她,她有些烦躁。“去同你阿娘说几句话吧。”

弘文帝终于说道。她转过身,柔嘉就站在她身侧,她看到母亲时,隐忍了许久了酸涩瞬间就冲了上来。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柔嘉却异常的平静,她过来拉起女儿的手,温言道:“沅宝,照顾好自己,记得每年给阿娘稍一封信回来,阿娘每年都等着你的信。”

“好,女儿记下了。”

陆芷沅躬身行礼,两颗清泪无声落在地上。她抬起头,看到柔嘉身后的云琛,不知是不是中毒的缘故,他的脸白得吓人,眉梢嘴角紧绷着,眼底一片猩红。他直直盯着陆芷沅,好似要把她此刻的模样烙入心底最深处。云琛旁边是陆清风,他唤她:“阿沅。”

陆芷沅的目光移过去。“记住,从今日开始,你不只是陆芷沅,你也是华沅,南越的公主。”

陆清风深深看着她。“阿沅明白。”

陆芷沅向他行礼。她抬起头,又向云琛看去,云琛抬手躬身,向她郑重行礼。“吉时已到,东秦迎亲的仪仗已在外边等候了,公主该出发了。”

礼部尚书王宗过来道。礼乐响起,万民又山呼起来,陆芷沅在女官的搀扶下,缓步走下台阶,登上凤辇。看着凤辇缓缓往前,直到消失,连那些高高耸立,迎风翻飞的旌旗也瞧不见了,柔嘉的泪水终于滚落出来。弘文帝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妹妹,看到她悲戚的模样,心下终是有了一分愧疚,不敢再看她,匆匆令内侍官摆驾回宫。弘文帝一走,送行的百官也各自散去,只有柔嘉他们站在原地。陆清风看着垂泪的柔嘉,平静地说道:“二嫂,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要让少潼活下去。”

柔嘉抬起头,再次远眺凤辇消失的方向。华沅公主和亲,陆少潼和礼部几人作为朝廷送亲之人,护送凤辇至大江渡口。从延陵至大江渡口,有五日的路程,经过山林,悬崖,各种极易出现险情之地,若人在这些险地意外身亡,也是不足为奇的。送亲过去,有东秦朝廷之人,自然无事,可回来之路,就不好说了。毕竟运往边境的粮草,在秀川栈道都能被劫。柔嘉眼中的泪水干涸,目光也冷了下来。她侧过头,望着同样举目远眺的云琛,“陆先生说得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不仅要让少潼活下去,还要成为沅宝的依仗。”

午后的日光很刺,如刀子一样割下来,把云琛眼中的温润,眷恋,哀苦,一层层割开,露出里头黑压压的双眸。他们三人走下台阶,被一个人拦住了。云琛看着他,脸上已然恢复往昔温润之笑:“董丞相,有事么?”

董南躬身道:“殿下,微臣想与您聊聊秀川栈道粮草被劫一事。”

他说着,起身望着柔嘉和陆清风,含笑道:“粮草事关陆大将军,长公主和陆先生不妨一起听。”

云琛和柔嘉看着陆清风,陆清风向董南敛容作揖,“谨听丞相大人吩咐。”

长乐宫中,徐青莲坐在榻上,靠着引枕,拿着玉轮在脸上慢慢滚动,她脸上的红斑已开始消散。如意蹲在榻前,拿着美人锤给她捶腿,一面同她说华沅公主出嫁之事。徐青莲因身体有恙,并未去送行,她颇为惋惜,不能看到柔嘉痛苦的模样。一个小宫婢端来燕窝,徐青莲拿过,吃了两口,问道:“玉容膏几时可以做出来?”

如意答道:“现在就差一味药引紫车河了,御医说要等好的紫车河。”

徐青莲有些不悦,“这个延陵城就找不到一个好的紫车河?”

正说着,又一个宫婢进来回道:“娘娘,御医刚才打发人来说,紫车河已经找到了,三日之内就可以把玉容膏做出来。”

徐青莲一下就舒坦了,满脸笑容,“很好。去告诉御医,让他们尽快,待本宫身子恢复,重重有赏。”

宫婢领命而去。徐青莲又吃了一口燕窝,问道:“璋儿那边如何了?”

如意笑道:“殿下没事。瞧着陛下的动作,也不像要惩罚殿下,奴婢觉得,过不了几日,殿下就被放出来了。”

“本宫暂且忍耐着,待本宫的脸恢复,璋儿出来,本宫定要查出这是谁下的黑手。敢对本宫下手,也不看看本宫身后是谁。”

徐青莲恨声道。如意附和道:“那是,陛下专宠娘娘二十多年,有这份恩宠在,瞎了眼的人才敢为难娘娘。”

徐青莲冷冷一笑,为了这份恩宠,她小小翼翼地讨好弘文帝二十余年,不停地诉说自己对他的倾慕之意,爱恋之情,让弘文帝把心放在她身上,也让她有能力把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恨意,宣泄到那个夺她所爱之人的身上。女儿被迫远嫁了,接下来,她该为儿子哭泣了。一个年长的宫婢来到徐青莲面前,俯身下来,小声道:“娘娘,柔嘉长公主说,想和您聊聊陆乘风,陆将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