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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华沅,陆芷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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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渊抬起头,声音微微颤栗:“父皇,这屏风,谁送给您的?”

建昭帝一愣,继而蹙眉:“这是你府上送的,晋王妃说,这是华侧妃写的字,她让人做成屏风,你竟不知?你同她是不是吵架了?”

建昭帝的声音低缓,却如炸雷一般在祁渊耳边轰然作响,震得他脸色发白。“华侧妃写的字,华沅。”

他喃喃念着这几个字。他当初看到嫁过来的人名字叫华沅,还冷笑,这个沅字,被糟蹋了。华沅,陆芷沅。他腾地起身,向建昭帝匆匆行礼,“儿臣有事,先行告退。”

建昭帝还没反应过来,祁渊已然跨出殿门,他跟了过去,愕然道:“祁渊这是怎么了?”

“奴不知。”

张和也是一脸纳罕地追望着祁渊消失在宫道的身影。祁渊冲到宫门外,一把抢过长林手中的缰绳和马鞭,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狠狠甩下去,马立刻扬蹄飞跑起来。跟在后面跑出来的长风也迅速和长林翻身上马,长林看着前面几次匆匆避开人的祁渊,惊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我也不知道,殿下方才去咸阳宫,不一会就跑出来了,也不知道要去哪?”

长风盯着跑在前面的祁渊,生怕他拐到哪里自己跟不上,但没一会,长风就知道祁渊要去哪了。祁渊是回晋王府。到了府门口,祁渊跳下马,几乎是飞跑进府的,看门的小厮都看呆了,拉住跟在最后的长林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长林跟着长风也跑了进去。祁渊跑过前院,冲过夹道,往林荫小径拐过去,很快就到了摘星台,他猛地收住脚步,看着隐在树荫后,倚翠居的门。他吸了一口气,慢慢走了过去。跟在后面的长风和长林面面相觑。殿下这是要去找华侧妃?长风有一瞬间的担忧,他的过往经验告诉他,华侧妃只怕是又要被罚了。想起那次倾盆大雨中,那个跪着的纤薄身影,长风暗暗长叹。祁渊走进倚翠居,里面很安静,院落里有两个小丫鬟在晾着帕子,乍然看到他,错愕地瞪大眼睛,都忘记行礼了。祁渊没理会她们,沿着屋廊往里,路过一扇半开的花窗,他向里头看,能看到半边放满书的书架,窗后还有张收拾齐整的书案。祁渊从正屋进去,正屋无人,他顺着偏室走到里头的寝室,寝室里也无人,但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草药味,他嗅了两下,确认出确实是草药味,他心底一沉,她病了么?他转身出来,刚走了两步,脚步又停下,左侧有张琴桌,上面放着焦尾琴,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慢慢滑过,然后一勾,琴音颤颤响起,他手指再一用力,琴音又消失。那日,她便是用这把琴抚出《长清》的吧。那两个丫鬟醒转过来了,到里头给祁渊行礼。祁渊问她们:“华侧妃呢?”

丫鬟答道:“去了王妃那里。”

祁渊又往外走,目光扫过书房窗下的书案,笔架上挂着几只紫毫,有一支略小的笔杆上刻有字,他心头又是一跳,走过去,果然看到上面刻的是沅字。书案一端,码着一沓写完的字帖,上面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卫夫人楷书字体。华沅,就是陆芷沅,就是他一见之后,念念不忘的陆师妹。他辅政多年,掌权兵部,早已忘却涌出泪意是什么感觉,但此时,鼻端的酸涩,眸底泛起的水汽,让他再一次体会到涌出泪意之感。长风和长林站在书房外的花窗,看到眸底泛红的祁渊,心下惊骇至极。祁渊走了出来,迅速来到清辉院,正厅没人,他来到楚珮容房中,轻雪看到他,便笑道:“殿下,哥儿刚睡着。”

楚珮容把玉如意收在枕头边,头低下去看孩子,不让他看到她眼中的泪意,“殿下今日倒有空回来看孩子。”

祁渊来到摇车边,俯身看了一会孩子,然后问道:“丫鬟不是说华侧妃在你这里吗?”

楚珮容愕然抬起头,“你找华侧妃?”

她在心中迅速回想着,华沅自守陵回来,没与他接触过,按理不会惹到他,他找她做什么?“有些事要问问她,她在哪里?”

祁渊耐下性子,神色平静地问她。楚珮容踌躇了一下,“关羽舒邀她去府中赏桂花了。”

她突然想起祁渊曾暗示过不让华沅同朝臣家眷有过多来往,忙又加了一句:“她原不肯去,是妾身要她去的。”

“好。”

祁渊起身就出去。楚珮容琢磨不出他这个好字,是好还是不好的意思,见他出去,心下担心他去找华沅的麻烦,忙叫过一个丫鬟,“你到关将军府上去,若是瞧见殿下罚华侧妃,就快些回来告诉我。”

祁渊骑马赶到关府,关老将军闻讯迎了出来,“晋王殿下真是稀客……”祁渊没等他的场面话说话,就打断道:“听说你们府上今日赏桂花?”

关老将军愣了一下,道:“是,关翰他娘子和阿羽那丫头说园子里的桂花开了,便置了一桌酒席,请几个亲戚好友过来热闹热闹。”

“本王也想去瞧瞧。”

祁渊道。关老将军更惊诧了,但他不好问什么,把他往园子里带去。关府几代将门,园子中的花木都是有年头了的,那几棵桂花树就种在园中池子边上,繁茂的枝叶中,缀满了金黄的花簇,满园都浸着桂花的香气。池子中引的是活水,很是清澈,桂花树倒映在水中,闲花照水,相映成趣,又有个乐姬身着白色纱袍,站在桂花树下吹笛,笛声呜咽悠扬,自有清幽闲雅的况味。桂花树过去有个亭子,里面桌上摆着茶酒糕点瓜果,来赏花的人不多,他们或坐或站在亭外望着乐姬,拿着茶盏酒盅闻笛赏花,有两个坐在池边,举着钓竿垂钓,一面喝着酒。祁渊的目光在那几个人面上急切地扫视着,看到亭边坐的一个,他的目光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