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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闪身进入隐藏在胡同里的宅院,等在这里的李明善化妆成了一个老太太,这是接头必须的,最近周言和李明善接头时,李明善都会变幻各种造型,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有时候是老头有时候是老太太,每次都不一样,因为最近周奇对两个弟弟加大了监视力度,周言要和李明善接头,得费很大劲才能甩开那些“跟班”……
李明善带来了新的消息,那就是和魅影的接头暗号,四个字:伏龙出世。
这四个字从谁嘴里说出来,谁就是魅影,而且这个人会主动和他靠近,但具体是什么人,是谁,李明善不知道。周言并不高兴,因为一开始他接到的任务是他独立完成,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对自己的能力盲目自信,认为自己可以独自完成这个史诗般的任务,可半路却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这令他愤愤不平,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战争年代,军令如山,他只能服从。
李明善的八百忠义救国军已经有一部分逐步渗入城内,他们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分散在城内各个角落,但以点连线,牵一发而动全身,随时待命。城外还有一大部分部队原地待命,关键时刻,需要里应外合。
当天晚上,周言回到周公馆的时候,佣人们正在准备开饭。民生医院已经被日本人强行征用,现在周家只剩一家制药厂和典当铺撑着,战前公馆有上百个佣人,现在只有十几个了,剩下的这些佣人,都是不开薪水只管吃住的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当初周夫人要遣散他们,他们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哀求周夫人留下他们,只求有一口饭吃。周夫人心软,就留下了他们,但周公馆的伙食一降再降,今天的晚饭就是小米粥和蒸馍,还有几样素菜,供佣人们吃的就更有限了。
周济生最后走进餐厅,他倒背着双手,背微微有点驼,在主位上坐下,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小菜,吃了几口菜,喝了一碗小米粥,就放下了筷子。周言和周易一直在讨论目前的局势,许丽婉最近因为“流产”,被安排在寝院吃饭,吃月子餐。
周济生一边挪开座椅,一边吩咐下人:“给二太太蒸两个鸡蛋,放三个虾仁,四粒白肉沫,五个花生碎,一定要嫩。”
“爸,这二三四五,有什么讲头吗?”周言嬉皮笑脸地。
周济生没理周言,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吩咐:三个虾仁,四粒白肉沫,五粒花生碎,一定要摆成一条龙的样子,意味着……”
“一条龙?”
周夫人抬起头,看着周济生的背影问道。
“对!一条龙,我的儿子已经胎死腹中,以后每次做这个菜都要摆成一条龙,这就会象征着我命中还会有儿子!”
“这就是,伏龙出世?!”接话的是周易。
“伏龙出世?是吧?”周济生的话语和身影一起消失在门外。
周言喝下最后一口小米粥,放下碗,起身走了出去。
时值南方的冬季,周公馆依然花红柳绿,但气温已经降至零度以下。周易从餐厅走出来,径直走向自己的寝院。
房间里一片漆黑,周易拉开电灯,突然一惊,他看到周言坐吊儿郎当地在太师椅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原来你就是顶替我的人!”周言阴阳怪气地开口,语气里隐藏着不悦。
“什么?”周易看起来一头雾水。
周言嘲讽地一笑:“三弟,进来之前我前前后后都看过了,你这院里根本没人。”
周易奇怪又疑惑地看着周言:“二哥,有话直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周言无奈地:“三弟,你就别装了!”
“我装什么了?不是,二哥,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什么顶替?”
周易沉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易,周易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让他非常不悦。
“伏龙出世!这四个字,刚才是不是你说出来的?”
“是啊,怎么了?这四个字有什么问题?”
周言彻底失去了耐心:“周易,我们兄弟用得着这样吗?”
周易仍然一头雾水:“二哥,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周言沉着脸直勾勾得盯着周易,此时他内心的不爽进一步升级。
“三弟,我们小时候,解决纷争的方式是什么?”
“打一架!”
“那好,我们现在就打一架!”周言说着就站了起来,随手脱掉了外衣。
“现在?”
“对!就是现在!你输了,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
周易听闻笑了起来。他刚吃完晚饭,不想和周言打架。
“伏龙出世,这四个字是吧?我只是接父亲的话,一闪念而已,这四个字,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误会了什么,现在我解释清楚了,这也是我打输了以后的回答。”
周言狠狠地盯着周易,拎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刻钟以后,他敲响了周济生敞开着的书房大门。
“爸!”
周济生从书本上抬起眼睛,从镜片后面用问询的眼神看着他的二儿子。
“伏龙出世!”周言来势汹汹,直截了当。
周济生更是一头雾水:“你吃错药了吧?”
周言扭头就走。他愤怒不已,他爸和他三弟,在他看来,简直是在故弄玄虚,按照规定,他们这些隐蔽战线上的人,一旦组织上给出接头暗语,接上头以后就是并肩携手的战友,表面不露声色,但心知肚明,以后就按照上级的安排各司其职,互相配合,互通有无,去完成任务。但今晚上说出暗语的两个人,竟然都和他装傻,这要怎么合作?!
晚上十一点,他再次出现在李明善面前,李明善见到他吃了一惊,现在风声鹤唳,周奇和日本人虎视眈眈,稍有风吹草动,就有可能打草惊蛇。面对李明善的指责,周言大为光火,他生气地控诉起来。并让李明善想办法通知上级,这次任务只能 向开始时那样,由他独立完成了,因为没接上头。
李明善也有些傻眼,这种情况很罕见,因为他也不知道谁是魅影,按周言的说法今晚有两个人说出来了接头暗语,但这两个人好像都不是真正的接头人。
他知道周言有点少爷脾气,当初发展他的时候就费了不少劲,他加入以后,少爷脾气不改,到处沾花惹草,但好在每次都能完成任务,上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的任务不同于以往,可以说史无前例,意义重大,绝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但却在接头环节出现了问题,这是大忌。
怎么办?到底谁是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