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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寒假,舒梨也没敢像高一的寒暑假那样玩疯,每天也老老实实地按照母亲大人的指令按时去江听白的家里打卡。
舒母还开玩笑说江听白这些年不知道给他们家省了多少补习费,过年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舒梨撇撇嘴:“那家伙根本就不缺钱,给他还不如给我。”
江听白的零花钱一直是一个未解之谜。
她有一次同时看上两个很贵的乐高,存了整整两个月的钱才勉强能买一个。
两个乐高的价格都差不多,正当她对着手机纠结准备买哪一个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戳她,她转头刚好撞上江听白举过来的手机。
屏幕上是支付完成的页面,而自己看上的两个乐高则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她仿佛看到它们在乖巧地朝她招手。
江听白举着手机歪了歪头:“是这两个吗,我看你盯着半天,就先下单了。”
舒梨被震得半天说不出来话,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支付总价,颤颤巍巍地抓住江听白的手,虚弱地问:“江听白同学,你还有钱吃饭吗?”
江听白眨了眨眼睛,乖巧地点点头。
舒梨不相信,把他的手机扒拉过来然后指纹开锁,直接点进微信余额。
谁知,这一行为直接让她受到了正面冲击。
绿色小栏里的显示着近九千多余额的白色字体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舒梨悲愤地想道:小丑竟是我自己。
见舒梨半天没说话,江听白以为她是嫌钱不够,又拿过手机打开了支付宝,指着五千多的余额说:“这个还连了张银行卡,应该够花。”
舒梨彻底呆滞了。
江听白这才缓缓反应过来,舒梨这两个月省吃俭用就是为了买这两个乐高,他不悦地说:“下次买什么直接用我手机就好了,支付密码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舒梨为了维护自己作为“穷人”最后的尊严,挣扎道:“这个乐高后面可能还会打折,现在买是不是有点亏了。”
江听白不以为然:“早点买不是早高兴?”
舒梨点点头,确实如此。
江听白理所当然地说:“我觉得你的情绪价值会比打折的钱效用更大。”
舒梨瞬间感动的泪眼汪汪,小江简直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自那以后,她对江听白的富裕程度有了新的认知,不过江听白本人也不知道他具体有多少钱,只说他爸每个月都会往卡里打钱,但是他用不了多少,时间一长不去查银行卡就也不知道有多少钱了。
下午,舒梨照常被江听白盯着写作业。
“这里错了。”江听白点了点舒梨手下的那道选择题。
舒梨:“尊嘟假嘟?“
她抬手又把那道数学题又算了一遍,发现其中的一个解漏了负号,所以代进去计算后得到的答案也错了。
修正带在书包里,舒梨懒得去拿,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把错误答案划掉,在旁边写上了正确的选项。
写完了一张数学试卷,舒梨伸了个懒腰,随着她的动作,羽绒服也跟着升起,从外面来看,她整个人都在往羽绒服里陷,憨态可掬。
舒母刚刚发消息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舒梨报了一连串的菜名,舒母一一应下。
中途舒梨发现舒母发的表情包很眼熟,往上一翻发现正是自己前几天发给她的那一个,她开玩笑道妈妈怎么盗自己的表情包。
舒母理直气壮地回复:“我喜欢!”
舒梨发过去两个哼哼,表示大方地不和她计较。
回完消息,舒梨幸福地往沙发上一靠,快乐地说:“我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女孩!”
看着舒梨幸福的冒泡泡的样子,江听白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舒舒有时候真的很好满足,有吃有喝,就是一只幸福的小猪。
她现在没有继续写作业的意思,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江听白聊天。
舒梨:“江叔叔今年回来过年吗?”
江听白:“不知道,没听他提过。”
舒梨有点惊讶:”离过年好像只有两周不到了吧,怎么还没消息?”
江听白:“不知道,不用管他。”
舒梨嘴角抽了抽,她算是发现了,小江同学在和他爸有关的事情上差不多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她张嘴还想说什么,这时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舒梨低头一看,是陌生来电。
她一只手转着笔,一只手按下了通话键:“喂,您——”
那边根本没有等她说完话,急冲冲地打断:“是许斯谣的家属吗,她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麻烦您到第一人民医院来一趟!”
“啪”
舒梨手上的笔一下子掉到桌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许斯谣是她妈妈。
她好像听见自己回了声好,然后双手发抖地把手机塞回口袋,撑着沙发准备站起来,然而双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软,她刚起身就差点一头哉了下去。
一旁的江听白赶忙伸手把舒梨捞起来。
舒梨打电话没有避开他,他把舒梨往上抬了抬,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快速地捞起放在衣架上的围巾给她围上,牵着她冲出了门。
电梯里,江听白冷静地在手机上打好车,然后向江望声借了司机让他把舒父从北城接过来。
舒父最近都在北城出差,电话既然打到舒梨这边了,那舒父肯定也收到了通知,以舒父的性格他肯定会立马赶回来,但带着情绪开车太不安全了。
安排好了事情,确认出租车马上就到,江听白赶忙转身安抚舒梨,他能感受到握在手里的手颤抖得厉害。
他着急地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寡言。
江听白抿了抿唇,怀里的女生抖得厉害,最后轻柔地在舒梨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尽力安抚道:“出租车马上就到了,这里离医院不远,就十分钟,很快的。”
他把女生的脸按进自己怀里,低声说道:“舒姨一定会没事的。”
舒梨浑浑噩噩地一路被江听白牵到医院,直到坐到医院冰冷的铁凳上,她才猛然缓过神。
手术中的字样红的刺眼,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滚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地面对生死,这不再是课本里黑色的字体,也不是随口而出的词语,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躺在里面的是她的妈妈,是下午还会在微信里理直气壮地盗自己表情包,然后问自己晚上想要吃什么的妈妈。
是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