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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俞泽伟的音色没有变化，但是语气明显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带着青春期女生特有的带刺的口吻。
“我是谁不重要，一个，朋友而已。”
“人人都喜欢自称一个朋友，其实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们只想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都是虚伪的自私鬼。”
“他们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我总是被关起来，被藏起来，好不容易能自由的时候，就会有人劝我赶紧回房间。她从来不关心我的感受，只是关心我的房门有没有关好，有没有从外面锁上！”
“她是谁？”
“她是那个刽子手的帮手，同样也是一个刽子手！”由莉的眼神里满是愤怒，这是17岁少女的愤世嫉俗。
“刽子手？”乔木联想到俞泽伟梦里无数次杀害小女孩的场景。显然，由莉说的是他。
“为什么说他是刽子手？他杀了谁？”
“他杀了莉莉，一遍又一遍地杀了莉莉！他满手都沾满了发黑的血渍！”
如果不是在梦境里看到了两次小女孩被杀的景象，乔木很难理解由莉说的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莉莉又是谁？”
“莉莉……，莉莉……”由莉的状态有些不稳定，仿佛体内有股力量在拼命冲撞，呼之欲出。
“莉莉是个小女孩吗？”
“……”
“穿着红皮鞋的？”
“莉莉……”
“还有连衣裙，粉红色的兔子玩偶？”
“啊啊啊啊啊……”由莉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她用力抱住自己的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眉毛，嘴唇都因为极度的痛苦而颤抖……
“那是莉莉吗？被他杀了的那个莉莉吗？”乔木眼看着就要得到答案，他穷追不舍，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动静。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阿青已经冲了进来，她狠狠一掌将自己的老板打晕了过去，然后也没有和乔木说些什么，就带着俞泽伟离开了。
临走前二人有一个眼神的交换。那双丹凤眼里，满是凶狠的杀意。
乔木什么也没有做，看着被带走的来访者和门外眼睛瞪成铜铃的linda。
“乔……乔老师……”linda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收起了长时间被拉伸的下巴，觉得有些麻木。
“修门。”乔木只给出了两个字。
已经被撞坏的门，只能虚掩着，乔木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他看了看时间，12点整。手表上的时针和分钟完美重叠在一起，像是一个图腾。冰美式的塑料杯子表面布满了水珠，一道一道地汇聚成小溪流一般，顺着杯子流下，在桌面上霸占了一小圈地盘。
乔木将自己的身体懒懒地放在椅子里，两条手臂垂在扶手上。他的眼睛有些刺痛感，几乎要睁不开了……
手机的响声将他从意识模糊的边缘拉回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不要碰他。”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他脑里一闪而过的，只有俞泽伟的脸。现在他已经确定，俞泽伟是个双重人格患者，由莉这个人格，对主人格的敌意非常大，刚才的催眠，确实让他精疲力竭。
但是他不会放弃。
乔木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来访者。不管是在现实生活，还是梦境里，他只想做一件事，帮助那些人。否则，他还能做什么？这是根据他有限的三年记忆得出的唯一结论。
他想了想，回复了一条信息：“我不会放弃的。”
陌生号码的主人仿佛通过这六个字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屏幕上显示着“正在输入”，然而，很久都没有收到新的信息。
突然间乔木起身了，端起没有喝完的咖啡，就朝着门外走去，不一会，他就回到家了。小雨和祁天收到消息，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这个时候叫我们回家，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最好是，否则耽误了我把妹的时间，我可是……”祁天故意将后面一句拉长，等着看桌子对面那张冷脸的反应。
乔木缓缓转动着眼前的咖啡杯，眉头紧皱着，肩膀有些紧张，维持微耸的状态大概有好几分钟了。此时，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吐了出来，抬起头来，迎上来祁天和小雨期待的眼神。
“俞泽伟，有双重人格。”
对面两个涉世未深的同伴瞬间惊掉了下巴。客厅里出奇的安静，只剩下吧台忘记关好的水龙头时不时地吧嗒一声滴下水来。
平常乔木是完全不能忍受这种情况出现的，可是今天他也因为这个棘手的问题，失了魂一般地忽略了周遭所有的不和谐。
终于，安静被祁天的声音打破了：“oh my……oh, oh…”他夸张地翘起双手的兰花指，轻轻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强壮的男人，实在是有点违和。但正是这种夸张的违和感，将小雨拉回了现实，也舒缓了空气中莫名的紧张。
“你够了，别演了。不就是双重人格么？刚知道自己是梦魇猎人的时候，还没这么夸张吧？”小雨的声音听起来放松了很多，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向乔木问道：“所以梦境里那个被杀的小女孩，是另一个人格？”
“现在我能确定的，是一个叫由莉的青春期女生，就是上次梦境里，那个复活的芭比娃娃。那个用匕首捅了俞泽伟一刀的女生。你们还记得吧？她在之前的梦境里也出现过的。”
“what!”祁天继续他夸张的表演：“所以另外一个人格，想干掉他？不对，这样，怎么判断谁才是俞泽伟？”
“你想说的是，主人格？”
“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我想应该是我们平常看到的俞泽伟的样子。但是，我平常只是作为心理咨询师。多重人格的问题，已经超出我的范畴了。而且……”
“而且什么”祁天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