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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的心思像在草原上奔跑的马，脸上却是笑嘻嘻，她是文书，收了凌不语的任命文书，就要登记在册，再转交给户部，届时才会给这位新来的一把手发放俸银。
凌不语对这一套熟悉，不就是入职登记，登记结束他主动问道：“不知道哪位能带我熟悉熟悉官媒所？”
这活肯定是五姑娘的呀，可现在……柳湘暗骂一声死丫头，堆上笑意：“公子稍候。”
柳湘像一阵风似地离开，想也知道是去找那位大名鼎鼎的五姑娘，至于多久么，呵。
没少时，鼻间突然传来一阵喷香的味道，凌不语抬头，一直默默跟着他的高凌赫吸了吸鼻子：“娘的，真香。”
凌不语看着柳湘离开的方向，官媒现在有人员十三人，打他进来，才见了一人。
与预想中的差不多情况，对自己这个空降兵，一帮小娘子准备给他来个下马威。
领头的是谁不用多想，就是这位名声响亮偏偏不肯正面亮相的五姑娘。
高凌赫摇摇头，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公子这次空降官媒所是捅了马蜂窝了。
他正要说话，凌不语起身后推开一边的窗户，官媒后的后院本是一块空地，从这里就能瞧见一缕轻烟正从空地上方冉冉升起。
高凌赫又要张嘴，凌不语就直接从窗户里跃出去，脚步轻快地朝那里走去。
近了，触目是青色的衣衫，凌不语嘴角一翘，有意思！
院落里堆了一个土灶，底下生着火，上面是个土包，只是现在被敲开，那青衫的姑娘从里面掏出一个泥壳，敲开了，正试图打开，香气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可惜太烫了，她双手一触就烫得直捏自己的耳朵，这是民间防止烫伤的土方子。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能瞧出十分灵动，衣衫不算贴身，可腰肢太细太软，一弯腰，曼妙的身姿着实令人眼热，原本想要替主呵斥的高凌赫也闭上了嘴巴。
“五姑娘好兴致。”凌不语冷不丁地开口，那姑娘好像吓了一跳，肩膀轻轻颤动。
大名鼎鼎的五姑娘转过身来，看清那张面孔，高凌赫直接在心中暗叹：“不是吧？”
那个让权贵家眷们信赖不已的小媒官居然是个俏生生的小丫头！
白嫩的脸庞上是精致温柔的五官，生着一对笑眸，嘴角两侧还有两个小小梨涡。
好甜！凌不语脑子里闪过这个词后便有些失语，这可怎么办，要打要骂都下不去手。
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天生就是张嫩脸，那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看着灵动万分，清晨压着花蕊的露珠也不过如此。
魏妩看着这个挡了自己钱程的状元郎，微微扬唇：“公子怎么知道我是五姑娘？”
“方才不是五姑娘在门口偷听我和探花郎对话，一袭青衫。”凌不语说道。
偷听还让对方捉个正着，魏妩一点没有偷听被抓包的窘迫，也没为自己早知道他是来接管官媒的状元郎而故作不知去尴尬，一扬唇就笑了。
看着她嘴角的两个小梨涡，凌不语也笑：“这官媒所超乎想象。”
“小女子名唤魏妩，人称五姑娘，状元郎猜得真准，”魏妩的语气极是轻快，丝毫没有自己被空降军压一头的不悦：“官媒所向来随意惯了，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这无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哪里需要多说，这小丫头看着嫩，说话老道。
闷闷地给自己下马威，这是告诉他不要玩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们有自己的玩法。
“随意些好，官媒所虽说隶属户部，但大家都是无品无级，说难听点就是给户部打杂的。”
凌不语直接走到那只鸡面前：“叫花鸡，江南美食，又称富贵鸡。”
高凌赫皱了皱眉头，公子说“富贵”两个字的时候用力了！
魏妩挑了挑眉，不晓得这位状元郎是顺口一提叫花鸡的别名，还是提醒他瞧出自己的心思，没错，在这里没品级，女子又不能入仕，她们图的不过是银两。
虽说俸银是户部定时定量发放，但她们给权贵子女说媒，事成后收到的好处不少。
高门大户随手一个打赏就比俸银要多，更不要说那些看不见的帮助。
来一个新管事的没什么，就怕这管事急着向上立功，断了她们的财路，比起她，别的姐姐们更是忧心，成家的姐姐占了绝大多数，靠着这份差事赚的银子比自家男人还多。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是给家里做的贡献少了，少不得要挨一通埋怨。
至于她自己嘛，最近还要买宅子呢，别说她做媒厉害，其实进来也不过一年有余，都城像样的宅子涨得不像话，她要买下来也是吃力的。
这好不容易要盼到头，皇帝陛下派来一位状元郎，又是个大男人，这下宅子不好说了！
现在听凌不语提“富贵鸡”，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意有所指。
魏妩灵动的眸子眨了眨，小机灵的样子看在凌不语眼里可爱得很，明明聪明劲都写在眼睛里了，却也不惹人烦：“公子也喜欢吃鸡？”
凌不语心想没穿以前何止喜欢吃鸡，还喜欢玩吃鸡。
“民以食为天，哪能逃过一个吃字，不知道五姑娘是否愿意在下沾光？”
魏妩神色无辜地眨了眨眼，故意怠慢没有出门迎接，还挑衅地在这里烤鸡，姐姐们也故意避而不见，就推了一个柳姐姐充门面，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位有自知之明。
眼下，状元郎不止有自知之明，还自得其乐，没人迎接也无所谓，挑出“富贵鸡”无非是告诉她——他知道她在乎什么。
“好呀，公子不嫌弃的话就一起享用，不过这个时辰吃完，午膳是不用了。”
“不碍事，吃完五姑娘亲手做的叫花鸡，我们才好——开诚布公。”
凌不语看着魏妩娇美的脸庞微有变色，那双灵动的眸孔有瞬间凝滞，眼底的神采都像消失了几分，她不经意地撇了撇嘴，虽是极快，仍被他看个正着。
想也知道这丫头定在心中腹诽——他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