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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盷道:“希望这东西倒是常见,坚定到信仰般的希冀,倒是闻所未闻。”
慕韶道:“能产生这罕有金息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有大造化的佛修,二是身负琉璃心者。”
凤盷道:“瞧着倒不像是个有佛缘的,看来是后者了。倒是奇怪,若这少年便是这炼狱界的主人,那琉璃心竟然也能入魔?”
慕韶没说话,只看向教皇。
教皇被这金息烫得一阵咳嗽,一旁的侍者连忙上前服侍,教皇推开侍者递上来的茶水,眼睛微眯,四下打量着场下凶狠暴戾的厮杀,他视线划过那一道道狰狞丑陋地面孔,一番巡视不由失望,正在他要收回视线之际,余光突然扫见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死死盯着一个方向,半晌,教皇绽开一个饶有兴趣的微笑。
这一笑,倒有些惊艳。
教皇脸色生来就是病态的苍白,瞳孔是浓郁到近黑的紫色,生而为魔之人,为光明所抛弃,他像是行走在日光下都被日光所摒弃的一具冰冷的尸体,浑身都是阴森沉郁的气息,好在他生的极为俊美,这般森冷的气质被中和为一种近乎邪异的美,这一笑竟有些夺人心魄之感。
而被他盯着的人,却是与他完全相反的气质。
那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与凤盷差不多大,可他瘦小的像是一只不慎掉入万人坑中的小老鼠,应该是四处逃窜保命的年纪。可他却满身是血,双手握着匕首凶悍地迎击向他发难的彪形大汉,毫不退缩,毫无惧色,他眼中是专注和无畏,他该是一位一往无前的勇士。
少年脏的看不出模样,但是他收刀擦拭匕首时那灿烂的微笑,周身都洋溢着愉快的气息,他像是四月柳条新抽出的芽儿,鲜嫩而对世界充满希望,哪怕他此刻置身地狱,也无法玷污他对世界的爱与期望。
少年
是如此的特殊,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是与教皇完完全全相反的人。
这让教皇兴奋不已,他眼中渐渐流露出与周围狂欢者一样的神色,他招手叫来侍者,“去,拿我的钱袋子来,给我押那个小孩。”
侍者唯唯诺诺地应声,在一看教皇所指的方向,冷汗沿着额头滑下。
教皇所指分明是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新人,他的身板在一众彪形大汉中如此瘦小,似乎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侍者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道:“陛下,那小人牲尚无人押。”
教皇心情不错地换了个姿势,懒懒道:“去。”
万人坑中还在厮杀的人愈来愈少,那少年却始终都站着,他似乎并没有因长时间的搏杀而耗光体力,反而动作俞快,下手俞狠,别人几乎精疲力竭之际,他却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就连起初那些看不上他的壮汉都隐隐生出警惕之心。
侍者匆匆跑上前来,附在教皇耳侧道:“陛下,完颜大公准备射第一波箭了。”
侍者小心地瞧着教皇的神色,生怕他有任何不悦,却见教皇点点头,道:“让韦臧上。”
侍者擦了擦汗,韦臧作为陛下的亲卫,箭术可远远胜过大公手下的兵。
第一波箭,场上又死了数人,那少年急急几个翻身,身体几乎扭成诡异的角度,堪堪避开了直射他胸口的箭,却在他的腰间画出一道浅浅的伤痕。
他落地滚了几圈,又躲过几只箭,他附近的箭羽似乎格外多。
第一波箭结束,他利落地翻身而起,将腰间伤口缠紧,轻笑一声,似松了口气,低低呢喃了句,看口型似乎是说还好。
教皇又眯了眯眼,似乎十分不解,他竟还笑得出?
他招来侍者道:“下拨我亲自来。”
侍者连忙应声,下去准备弓箭,陛下的箭法,哪怕是韦臧都比不得。
侍者送上箭矢,教皇随手拿过,盯着那少年。
少年正与人搏斗,尚未察觉危机。
教皇瞅准时机,在少年与壮汉厮杀之际,搭弓上弦,瞄准少年胸口,松手,箭如流星般飞出。
少年险之又险地躲过壮汉的一刀,尚未松口气,教皇的箭已飞至眼前。
少年来不及躲闪,千钧一发之际只能用尽全力将身子一扭,躲开致命位置,箭羽射穿了他的肩胛骨,将他钉在身后的墙上。
而此时与少年搏斗的大汉却一喜,劈刀而上。
少年来不及犹
豫,斩断箭羽,生生将自己从箭上拔了下来,忍住伤口撕裂的疼痛,不退反进,身子一转,贴着大汉的刀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抹了大汉的脖子。
大汉身躯轰然倒地,少年跌落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斩断本就小了的衣裳,草草地包扎了伤口,却用剩余地布料小心地将匕首擦拭干净。
他从来没有过一把这样好的精钢铸成的匕首,这是万人坑开战前,坑上的大人们丢下来的。最好最锋利的武器都被抢走,幸好他身形小,动作灵活,才从中抢到这样一把锋利地精钢匕首。
凭着这把匕首,他战胜了他的敌人,他还将在这把匕首的陪伴下走出这万人坑。
这是他的第一个伙伴,也是他拥有的第一样东西。
教皇将手里的弓随意地扔给侍从,懒懒地说了句,“扫兴。”
后半场教皇没再看,他有些困,就支着头在王座上小憩了一会儿。
再睁眼,却见现场一片安静,看了眼天色,已是暮色四合,想来这场祭祀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