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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去了。”
“二娘子——”
但张昌宗却猛然抓住了她的衣袖。
“你还有何事？”
崔令仪眼中的淡漠刺痛了他，他声音颤抖：
“我、我今日出门是想去一个地方，斗胆恳求二娘子陪我一同前去，不会浪费二娘子太多时间的……”
张昌宗知道她昨日去见了柳开丰，见崔令仪方才对自己的态度稍显疏离，他不知道是不是柳开丰对她说了什么，讲他的过往他的曾经？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他不敢想，他也希望崔令仪不会信。因为一旦她对自己起了偏见心中生起嫌隙，他将再无安身立命之地。
他过够了颠沛流离匿影藏形的日子，他的人生本不应是这样的。
崔令仪看着他那张面白如玉勾人魂魄足以祸国殃民的脸，满含水雾的双眸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她一时间愣住了。
“我……”
可柳开丰的话在她耳边久久不能消散，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远离他，只是她对着这张脸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天地静默。
“只需一点点时间也不可以吗？二娘子……”
张昌宗在等着她的回答，如同死囚等待头上的利刃降落，他不知自己在崔令仪心中的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所以他只能失礼相邀，奢求她可以给自己认清身份的机会，求一个使利刃落下的机会。
天光微亮，四周的景色黯淡，泛着郁郁的青灰色，唯有她白衣素服站在其中熠熠生辉，在这景致间叫人挪不开眼。
他的小心与不安崔令仪全都看在眼里，她终于决定放下心中的猜疑。
因为她说过的，是非善恶由她自己来评断，她要亲自认证这一切，无须受他人左右。
更何况只是随他出去走一趟而已，又不会翻天覆地。
“好……你带路吧。”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骤起打破万籁俱寂，此时东曦既驾雾露消散光明已见，一缕缕金光乍现，隔在他们之间，将二人分割成一明一暗的两个光影。
“遵命。
张昌宗赢了，只要今日崔令仪应下，他就会用尽所有手段除掉柳开丰扎下的那根刺，让自己在她的心底生根。
他放开了拉住崔令仪的手，悬在他头上的利刃也终于降下，尘埃落定，他确定了她的内心，从此之后再无退路。
“并无要事，就是我有些东西放在了之前的住处，所以想回去拿一下。”
崔令仪点头不语，张昌宗见她沉默也不再开口，二人一路无言。
最后他带着崔令仪来到一处马棚，马棚脏乱不堪，脚下泥泞难行，不知是不是粪土混合物，正散发着阵阵恶臭。
崔令仪不解其意，捂住口鼻蹙着眉问他：
“你不是说去之前的住处取物件吗？此处又不是人住的地方，来这脏污之地作甚？”
“因为……我之前住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的声音苍凉喑哑，平淡得犹如池中明月，清冷得如同寒冬积雪。
崔令仪的心为之一颤。
“我……抱歉。”
此时此刻她说些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二娘子不必道歉，此处只是看着污秽破败，但在严寒时可是给予我不少温暖呢。”
他虽然在笑着安慰崔令仪，但崔令仪还是看出了他眼神流露出的悲切。
“二娘子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张昌宗的身影渐渐远去。
崔令仪看到他的周身正被一股名为悲伤的暗流紧紧缠绕，表面上静如止水，实则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