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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无法，只得和夏永年走入会议室。梁金泉坐在下位，而端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约摸六十岁左右，剑眉星目不苟言笑，面容与梁金泉有几分相似，气场比梁金泉更盛，且多了几分冷漠和傲慢。
是梁富笙。
终于得见梁富笙的庐山真面目，高雅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如坠冰窖：“白帝呢？”
“高小姐稍安毋躁。”开口的是梁金泉，他似乎在尽力压制自己的烦躁，“白帝已经逃出去了。不过二位放心，他逃出去是我们看管不力，之前答应过二位的条件不会变。”
逃出去了？高雅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白帝去了哪里，但至少眼下没有性命之忧。
梁富笙将茶杯重重放下，梁金泉周身一颤，垂下眼站起身来：“我父亲想和高小姐单独聊聊，夏总，我们？”
两人出去了，出门前，夏永年还颇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好几眼。奇怪的是，自始至终梁富笙都未正眼看梁金泉一眼。以高雅这个局外人的视角看，梁金泉和梁富笙这对父子的关系好像并不亲厚，甚至连豪门父子应有的表面功夫也不做。
这倒稀奇了，因为梁金泉并非纨绔子弟，相反，他将梁氏经营得有声有色，可称得上是二代里难得的青年才俊，为何梁富笙对他是这个态度？
“高小姐，随意坐吧。”梁富笙说，“你想见我，是有什么事想问吗？”
高雅连忙将手机里祖传古画的照片调出来，递给梁富笙：“梁总，您有见过这幅画损毁之前的样子吗？”
梁富笙接过手机，细细查看了好一会，又将目光转向高雅。那眼神中什么感情都没有，看得高雅直发毛，却也不敢出声询问。
和梁金泉那种情绪外露的威压不同，梁富笙不太说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高雅觉得自己像是在被类似蛇的某种危险非人生物看着。
他也许没有把你当做猎物，但只是因为他现在不想，而不是因为他没有把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梁富笙终于放下了手机，开口道：“高小姐，原画上的女子，在我看来，与你有九分相似。”
“和我很像？”高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对，身形与气质稍有不同，单看脸，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梁富笙笃定地说。
直到走出梁氏，高雅还是有些恍惚。祖传古画上的人，居然和她长得极其相似，如果梁富笙不曾记错或有意欺骗，那这背后定然还有什么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夏永年一直等在外面，见高雅出来，他有些忐忑地迎了上去：“高雅，我……”
高雅摆了摆手，她现在实在是不想分出心力，去想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夏永年了。没和夏永年说一句话，高雅径直离去了。
夏永年想拉住她，却终究没能迈出去一步。
高雅不知道白帝在哪里，自然也无从找起，更不清楚在白帝心里，是不是认为是自己出卖了他，索性先将家传古画带到了工作室进行修复。
其实和很多女孩不同，高雅对自己的样貌并不熟悉。也许是因为家里出事以后，高雅便一心投入修复行业，对外貌的关注度降到最低，化妆打扮从此和她无缘。
此刻需要按照自己的脸修复古画，高雅还找了面镜子放在面前。眉峰、眼眸、鼻翼……高雅全神贯注地在古画损坏的地方，描摹上最熟悉也最陌生的眉眼。
时间的流逝感趋近于零，身体上的疲惫也被下意识地忽视，月落日升，等到终于将古画修复完成，已经是翌日深夜。高雅看着画中人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心中充满了震惊。
这算什么？难道解开诅咒的线索，一直和她本身有关？
高雅后退半步，不再去看那张和自己过于相似的脸，拨通了梁金泉的电话：
“梁总，我能和您父亲再见一面吗？”
白荟早在梁氏外安排了接应，看守白帝的都是些普通人，在他们面前自然毫无还手之力。在和外部的人手里应外合之下，白荟很快带着白帝逃了出去。
两人坐上了一辆面包车，车窗被黑色胶带遮得严严实实，外面的光线和人类的目光一点也不会落进来；相应地，白帝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除了司机，车里还坐了几个人，白帝从几人的气场上，分辨出他们也是同他一样的异族。
坐到车上后，白荟就恢复到了寡言少语的冷淡模样，对白帝明显还在防备的样子视而不见，只对车上的几人说了句“就是他”，便半闭上眼睛，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其他异族也不说话，神色各异，看向白帝的眼神有戒备有好奇，还有些让人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他们同样沉默，只有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稍轻的男孩，没忍住向白帝搭话：
“你就是我们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年长的女子扯了下袖子，男孩乖乖闭上了嘴。
一路无话，其实车程也并不算久，离梁氏所在的市中心，也就不到一个小时车程。但即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都不知道在市区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白荟口中异族的基地不在地上，而在地下。
白帝下车时，看到的是一片不知荒废了多久的烂尾楼，野草和藤蔓在裸露的钢筋水泥之间肆意生长。白荟和其他几个异族下车前就将自己用兜帽遮了起来，白帝撑着他那把白伞站在其中，说不出来的怪异。
白荟领头，脚下发力，轻巧地跃上三楼，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三楼的水泥板上用粉笔画着几个符号，咋一看像孩子们游戏时粗略的涂鸦。白荟和异族们依次在图案点了点，刹那间，如同摩西分海般，烂尾楼在白帝面前轰然分开，露出底下不见天日的深渊。
“直接跳下去。”白荟说。其他几个异族纷纷往里跳，白帝看了看留在一旁监视自己的白荟，也朝那看不清楚面貌的黑暗深处一跃而下。
下面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