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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谁也没进来。
海安物流王映景的女儿,在父亲将她终身许配给她师哥的第二天,竟做了别人的情妇。
当晚温家堡大摆筵席,宴请吴相公。座中都是武林人士,也不必有男女之别,是以温老夫人和王香香都和众人同席。王映景当年识得万澜老总厉士玉,厉家兄弟也知道王映景的名头,对他颇有几分敬意。
王香香脸泛红潮,眉横春色,低下了头谁也不瞧。旁人只道她是少女娇羞,其实她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她并没避开刘飞的眼光,也没避开温文新的眼光。然而这两人和她的眼光相接触时,半点也瞧不出她心事。他们想:“她心中到底对我怎样?”
她嘴角边带着微笑,但这不是为他二人笑的。她看到了他们,却全然没看见他们,她只是在想着适才的幸福和甜蜜。吴相公常常向她偷看一眼两眼,但她决不敢回看,因为她很明白,只要回看他一眼,四目交投,再也分拆不开了。
饮食之间,一名家丁匆匆走到温老夫人身边,在她耳旁低声说道:“那乞丐给人救去了。”温老夫人一惊,随即神色如常,举杯向众人劝饮,心想这件事不必让客人知道。就在这时,蓦地里砰的一声,厅口的两扇长窗脱枢飞起,砰嘭、砰嘭几响,落在地下,一个小小的人形插腰而立,站在厅口。
厉家兄弟等虽在席间,仍不忘保护吴相公的重大职责,随身都带兵刃。变故一起,几个人立即一齐离座,在吴相公四周站定,及至看清楚进来的只是一个男孩,身边并无别人,不禁相顾惊诧:“难道震飞长窗的,竟是这个小孩?”
这男孩正是费望舒,他救了丑奴儿出温家堡后,想起温文新鞭打之仇虽报,温老夫人暗算之恨未消,于是又赶回大厅,大声嚷道:“老太婆,你有本事再抓住我么?”他说这话时神态豪迈,但毕竟不脱小孩子嗓音,似乎跟她闹着玩一般。
温老夫人一见仇人之子,眼中如要喷火,低声向儿子道:“截住他后路,别让小贼逃了。”又向身后的家丁道:“快取我刀来。”她缓缓离座,厉声道:“是谁放走你的?是这位王老板不是?”她决不信这孩子自己能脱却铁链之缚,定是温家堡中有奸细相救。
费望舒摇头道:“不是。”温老夫人指着刘飞道:“是他?”费望舒仍摇头。温老夫人指着王香香道:“那么定是这位姑娘了?”费望舒心想:“这位姑娘本想救我,虽然没救,但我感她的恩情却是一样。”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大声道:“不错,这位姑娘是我救命恩人。”他这话是说给王香香听的,在他孩子心中,原是一番感激之意,浑没想到这句话会给她带来大祸。
温老夫人向王香香沉沉地望了一眼。这时家丁已取了刀来,温老夫人左手提刀,右手指着费望舒,问道:“你爸爸费冠英怎么不来?”
在场众人听说眼前这孩子竟是费冠英之子,无不耸动。
费望舒道:“我爸爸早已过世。你要报仇,就找我吧。”温老夫人脸如死灰,喝道:“此话当真?”费望舒道:“我爸爸倘若在世,你敢打我一鞭么?”温老夫人高举紫金刀,突然放声大哭,叫道:“费冠英,费冠英,你死得好早啊!你不该这么早就死啊!”费望舒愕然不解:“怎么这老太婆忽起好心,哭起我爸爸来?”
温老夫人大恸三声,突然止泪,伸袖子在脸上一抹,左足踏上一步,蓦地里横过紫金刀,身子疾转,呼的一声,横刀向费望舒颈中削去。
这一下人人出于意料之外,吴相公、王香香、刘飞都惊叫出声。
温老夫人这一招“回身劈山刀”乃八卦刀绝技之一,又出其不意,莫说眼前只是个小孩,就算是江湖好手,也未必躲闪得了。岂知费望舒身法快极,身子略侧,让开刀锋,随即伸手拿她手腕。他在一招之间立即反手抢攻,群豪无不惊讶。温老夫人一刀不中,想也不想,第二刀跟着劈出。
莫看温老夫人老态龙钟,出手之际刀刀狠辣。她想到仇人已死,今生报仇无望,唯一的指望就是杀了眼前的小孩。她当丈夫丧命之际,所以不自刎殉夫,全因心中存着复仇一念,此时仇家当前,招招竟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杀法。费望舒艺成后初逢强敌,精神大振,不作游斗,却在刀缝之中伸掌抢攻,竟半招也不退让。敌人挥刀狠砍狠杀,他施展大擒拿手龙形爪,也是狠击狠打。烛光之下,但见一个白发老妇,一个黄口小儿,性命相扑,斗得猛恶异常。
厉家兄弟初见温老夫人一上来就猛使杀手,心中还暗怪她将万澜集团的功夫滥用了,对小孩儿都使绝招,碰到一流高手那怎么办?岂知越看越觉惊讶。
温老夫人的一路八卦刀使得绵密狠辣,绝无破绽,虽说未臻炉火纯青之境,但加上她不顾性命的那股狠劲,对手再强,本也难以抵敌,岂知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空手和她相搏,竟渐占上风。再拆数合,温老夫人已全在费望舒掌风笼罩之下,突然啪的一声,她左颊上吃了一记耳光,接着右颊又是一记。温老夫人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厉宏明道:“嫂子请退下,我来对付这小子!”手持大刀,踏步上前。只听“哎呦”一声,温老夫人已滚在一旁,厉宏明眼前突然青光闪动,一刀迎面劈到,忙举刀相架。那刀改砍为削,从横里削来,待得斜挡,那刀又快捷无伦地改为撩刀。
费望舒打了温老夫人两记耳光,心愿已足,一勾一拿,扣住了她的手腕,随即飞腿,将她踢了个筋斗,已将她的紫金刀抢在手里,不待厉宏明走近,刷刷刷连环三刀,将他砍了个手忙脚乱。厉宏明是万澜集团高手,此时造诣也已胜过大师哥温宏伟,只因存了轻视之心,竟让对手抢了先招。三招一过,才知眼前的小孩实是劲敌,急敛狂傲之气,沉着应战,将门户守得严密异常,要先瞧清这小孩的刀法。
烛影摇红,刀光泛碧。群豪紧握兵刃,瞧着两人对刀。
吴相公见这样一个衣着敝陋的小孩子,竟与自己府中的一流好手斗了个旗鼓相当,既觉诧异,又感有趣,负手背后,凝神观斗。突然间闻到淡淡的一阵脂粉香,眼光微斜,见王香香已站在身旁。他挨近一步,伸过手去握住了她手。这时人人都注视着厅中激斗,谁也没来留心他二人,可是大庭广众之间,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亲热,毕竟大胆之极。吴相公没将谁放在眼里,王香香却是少女初恋,情浓之际,不能自已。
厉宏明连劈数刀,费望舒均以巧妙身法避过。厉宏明竭力辨认他武功门派,始终捉摸不定,心想他自承是费冠英之子,虽听父亲说过费冠英的名头,但北斗宫十分神秘,究竟是如何家数,是刚是柔?外门内家?却丝毫不知,但见这男孩的招数忽而凝重如山,忽而流转似水,与一般刀法全不相同。
又斗数合,厉宏明焦躁起来,心想自己在吴相公府中何等身份,今日斗一个小孩也要拆到数十招之外,再纠缠下去,纵将他杀了,也已脸上无光,当下刀法一紧,迈开脚步,绕着他身子急转。
万澜集团的“八卦游身”功夫向是武林中一绝,当年厉士玉曾以此在大宋武侠城迎斗御林军副统领“八臂无常”陆锦昂,丝毫不落下风。这一发足奔行,当真是“瞻之在前,忽焉于后”,临敌之时待得敌人转过身来,又早已绕到他背后,自己脚下按着八卦方位,或前或后,忽左绕、忽右旋,不假思索,敌人却给他转得头晕眼花。但若敌人不跟着转动,他立即攻敌背心,敌人如何抵挡?确是十分巧妙异常,厉害无比。厉宏明自幼在父亲监督之下,每日清晨急奔三次,每次绝不停留地奔绕五百一十二个圈子,临睡之时又再急奔三次。这功夫从不间断,每次大圈子、中圈子、小圈子一共要绕三千余转,二十余年练将下来,脚步全已成为自然,只须顾到手上发招便行。
本来绕圈子时手上发掌,此时改用刀劈,但见他人影飞驰,刀光闪动,霎时间将费望舒裹在垓心。费望舒乍逢劲敌,忙施展轻功闪躲,他身形灵巧,轻功又高,居然在刀风之中纵横来去,避过了数十刀的砍削斩劈。
王映景看得大是惊奇,心中暗叫:“惭愧!前晚见到的瘦小人影原来是他,若非见到这个男孩,焉能发觉温老夫人的毒心?哪知温家堡中卧虎藏龙并非别人,却是这小孩,枉自我一生闯荡江湖,到老来竟走了眼。”一瞥眼忽然不见了女儿,微感愠怒:“这等高手比武,一生中能有几次见得?年轻人真不知好歹,一溜子就去谈情。日后成了夫妻,还怕谈不够么?”
他哪知女儿确是出去谈情说爱,跟她缠绵的却不是她的未婚夫。
忽听得当的一声大响,火花四溅,费望舒与厉宏明双刀相交。一响之后,接着响之不已。原来厉宏明越转越快,越砍越凌厉。费望舒毕竟是年幼识浅,不明他刀法路数,到后来闪避不及,只得举刀还格。双刀既交,厉宏明心中暗喜:“这小子武功不坏,力气究小,再砍几刀,他兵刃非脱手不可。”当下不住急砍猛斫,费望舒只得硬接,五六刀过后,手臂震得渐感酸麻。温宏伟的紫金刀颇为沉重,费望舒力小,使动时本已不大顺手,这时更感吃力。
厉宏明身材魁梧,费望舒的头还及不到他头颈,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仰头接招,强弱之势更加悬殊。费望舒眼见不敌,突然灵机一动,将他一刀架开,跳出圈子,叫道:“且慢!”厉宏明跟他本无仇怨,他也没得罪了自己或吴相公,见他小小年纪,居然能接下自己数十招,动了爱才之念,说道:“好吧,你认输便是,就饶你一命。”
费望舒笑道:“谁认输了?你不过胜在生得牛高马大,身材上占了便宜,那又算得什么本事?你等一下。”说着搬过一张板凳,往大厅中心一放,纵身上凳,叫道:“咱们再来比过。”厉宏明又好气,又好笑,问道:“那算什么?”费望舒道:“咱们话说明在先,你可不许踢动我板凳,否则就算你输了。”厉宏明呸了一声,道:“天下哪有这般比武法子?”费望舒笑道:“我人未长足,自没你高。你若不愿,五年后等我长得。跟你一般高了,再来决个胜败。”
费望舒平时听丑奴儿谈论他父亲的威风,只道学得父亲遗书上的武功之后,也可如父亲一般所向无敌,岂知一上手就给温老夫人扣住脉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好打。那还可说自己一时不防,这时跟厉宏明一动手,才知自己虽然刀法大胜于他,功力却跟他差得太远,交代了这几句话,就想乘机脱身。
哪知厉宏明一来丢不起这个脸,二来自恃必胜,骂道:“小猴崽子,不踢你这凳子又怎么了?怕老爷劈不死你么?”说着挥刀向他腰间削去。
费望舒横刀封挡,二人又交上了手,此时费望舒却已高过了对方,他在板凳上奔左窜右,抡刀而战。那板凳有五尺来长,厉宏明若再绕着转动,转的圈子太大,跟他二十多年来所练的圈子大小不同,这是熟练了的功夫,临时改变不来,当下改使一套刀中夹掌、掌中夹刀的武功,要以刚猛的刀风掌力,将对方震下板凳来。
费望舒知他心意,不停纵跃蹿避,不再硬接。厉宏明虽专修万澜集团的武功,但父亲的好多绝技都没能学精,只是专精八卦刀和八卦掌,好在这两种武功也甚繁复,单是刀法,就有大架、小架、内架、外架诸项变形。他刀法立变,左挥右削,专砍敌手中盘。刀法砍的是对方中盘,但费望舒站在凳上,实则是砍他腿脚。费望舒跃起躲闪。厉宏明削得数刀,见费望舒又再跃起,不待他落下,跟着挥刀贴凳横削,收刀时自左向右拖转,费望舒如落脚踏上板凳,一足非给削断不可,要避过这两削,便只有离凳落地。
费望舒见势在两难,突然伸脚尖在板凳左端用力一点,借势上跃,那板凳蓦地竖立。这一下真出其不意,砰的一声,板凳翻上来的右端,正好撞中厉宏明下巴,势道可还着实不轻。费望舒却已站在竖起的板凳顶端,居高临下,抡刀砍将下来。这一下变故甚是滑稽,旁观众人忍不住失笑。
厉宏明大怒,挥刀砍了几招,只因费望舒在高处,自己大处劣势,也顾不得曾答应不动他的板凳,左腿飞出,踢翻板凳,跟着一刀“上步劈山”,向费望舒胸口剁去。费望舒人未落地,横刀铛架,借着他一剁之势,蹿出半丈,一俯身,左手举起板凳,当作一条长形盾牌,以板凳挡架敌刀,右手的紫金刀却一刀刀地递将出去。
厉宏生见兄弟久战不下,早已皱起了眉头,旁观众人中魏从善、李志洋、杲瑜亮、王映景等均是江湖好手,见战局变幻,费望舒早已落败,厉宏明却始终拾夺他不下,都暗暗称奇。
此时费望舒左凳右刀,兵刃上大占便宜。那板凳是红木所造,甚为坚硬,被厉宏明连砍几刀,却砍之不断。费望舒躲在凳后,反而不住抢攻。厉宏明骂道:“小猴崽子,老爷叫你知道厉害!”猛地里一招“上歪门”,挥刀斜砍,噔的一声,一刀砍在板凳正中,岂知这一下使力太强,刀刃深入凳内,回手一拔竟拔不出来。他正要加力回夺,突见紫光闪动,对手的刀尖已刺向自己小腹。这一招犹如流水行云,来得好快,厉宏明一惊,只得撒手放刀。他明明已占上风,却给这小孩胡混夺去兵刃,焉肯甘服?当即空手进击,这位善使八卦刀的名家竟要以一双肉掌挽回脸面。
只见他点打戳拿,劈击压撞,双掌在刀缝中抢攻而前,威势竟不下于使刀之时。费望舒力弱,挺着一条笨重的板凳,如何能与他轻捷的空手相敌?眨眼间连遇险招,啪的一响,肩头被他一掌击中,险些跌倒。旁观众人一齐惊呼。
费望舒忍住疼痛,左手将板凳一送一放,随即抓住凳面上的单刀刀柄,右足在凳上猛踢一腿,板凳离刀,向厉宏明撞去。厉宏明见他拼斗不依常法,一味胡混,大有相辱之意,心中越怒,双掌疾向板凳劈去。这板凳先前已受刀砍,再加掌力一震,喀喇一响,登时断为两截。费望舒却已双刀在手,着地卷来。
厉宏明空手对双刀,丝毫不惧,右手拿,左手钩,突然间费望舒惊叫一声,左手刀已被他夹手夺去。厉宏明将钢刀往地下摔落,仍是空手对刀。他在掌法上浸淫二十余年,使将出来果然凌厉已极。温文新在旁瞧得又沮丧,又欢喜,沮丧的是自己从小苦练,只道已窥堂奥,但与这位师叔相较,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练到他这般功夫,欢喜的是本门武功如此神妙,只要不断修习,前途自不可限量。
猛听得厉宏明暴喝一声:“去!”费望舒紫金刀脱手飞出,忙向后跃开。
厉宏明双掌一并,排山倒海般击将过来。费望舒眼见抵挡不住,情急智生,忽地指着他哈哈大笑。厉宏明给他笑得莫名其妙,收掌不发,愣了一愣,骂道:“小子,你笑什么?”费望舒笑道:“我帮手来啦,不再怕你们这许多大人合力欺侮我。”厉宏明一愕,自忖:“我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跟这小鬼头一般见识,到底该是不该?”费望舒笑道:“我这就接我帮手去,你们都等着,可别怕了逃走。”乘着厉宏明迟疑未定,急步向厅门走出,便想乘机溜开。温老夫人拾起紫金刀,纵上拦住,喝道:“小杂种,想逃么?”她知这小孩武功胜己,不敢逼得太近。
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响,急驰而来。静夜之中,蹄声清晰异常,本来快马狂奔,蹄声繁密,也是常事,但说也奇怪,这匹马落蹄之声犹如急雨,比两匹马同时奔跑的蹄声还更紧密。厅上诸人多半是江湖上的大行家,钢刀快马,原是家常便饭,但听得蹄声奇特,不禁脸上均现诧异之色。霎时之间,那马已奔到了庄前,但听家丁呼叱声,庄门推开声,家丁翻跌声,兵刃落地声接着响起。众人愕然相顾之际,厅口已多了一人。
蹄声初起是在三数里外,但顷刻之间,此人已闯进庄来,现身厅口,其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委实罕见罕闻。
群豪耸动之下,目光一齐注视在来人身上。
只见那人五十岁左右年纪,穿一件腰身宽大的布袍,上唇微髭,头发已现花白,中等身材,略见肥胖,笑吟吟的面目慈祥,右手携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瞧他模样,就似是个乡下土财主,又似是小镇上商店的老板,随口就要拱一拱手,说出“恭喜发财”的话来,虽略觉俗气,却神态可亲,与进庄时那股剽悍凌厉的势道全不相符。
费望舒初时哈哈大笑,原为暂止厉宏明的凌厉进攻,忽听得远处马蹄声,便胡乱说道有帮手到来,信口开河,只盼众人一个不提防,就此溜走,岂知事有凑巧,刚好有人赶进庄来。他乘着众人群相注视那胖子之际,绕到各人背后,慢慢走向厅门。
但旁人一时忘记了他,温老夫人可没忘记,她只在胖子初进来时瞧了一眼,目光始终不离费望舒,见他要逃,立时厉声喝呼,纵身而前,伸掌往他背心拍去,这一掌正是八卦掌绝招之一的“背心钉”,只要拍中了,当场要叫他骨断脏裂,呕血而死。那胖子见她以如此毒辣手法对付一个孩子,“噫”了一声,正要出手相救,却见费望舒身形一动,左手倒钩,带着她手掌甩出。温老夫人一个踉跄,跌出三步方凝桩站定。那胖子见费望舒小小的一个孩子居然有此武功,大为惊奇,不由得向他连望几眼。
厉宏生见了这胖子,依稀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抱拳说道:“尊驾高姓大名?暮夜光临,有何见教?”那胖子抱拳还礼,说道:“不敢,兄弟姓王。”带着一口浙江口音。厉宏生猛地省起,说道:“啊,原来是合胜帮王万户老师光临,当真恕小弟眼拙。”群豪一听,眼前此人竟是合胜帮的左护法王万户,无不耸然动容。
六年前合胜帮群豪大闹大业城,乃轰动武林的大事,天下皆知。此后合胜帮便默默无闻,江湖上传言,群豪豹隐青海,不料王万户突然在此出现。厉宏生年轻时曾在万澜物流青浦总部见过他一面,但事隔二十余年,王万户早已非复旧时容颜,因此初见面时竟想不起来。此时他加倍留神,满脸堆欢说道:“王老师是一人前来武定,还是合胜帮众位豪杰一齐出山了?先父生前常提及合胜帮众位豪杰,好生记挂。”他知合胜帮和朝廷作对,个个是重犯,但此刻并无圣旨要捉拿众人,这些人个个得罪不得,心想事不关己,虚与委蛇便了。
王万户性子慈和,胸无城府,跟谁都合得来,随口答道:“是小弟一人有点私事,来到此地。请问令尊是……”厉宏生听得他只有一人,放下了一大半心,暗道:“倘若他帮中兄弟倾巢而出,在这里撞见了可不好办。”答道:“先父是万澜物流……”王万户接口道:“啊,原来是万澜厉总的贤郎,怎地厉总仙游了吗?”神色黯然,却是真正的难过。厉宏生道:“先父已去世五年了。这是舍弟宏明。”他转头向厉宏明说道:“王老师太极拳、太极剑、暗器功夫三绝,天下无双,今日当真幸会。”
他正要替各人引见,厉宏明心直口快,已接口道:“这位魏兄也是太极门的,两位本来相识么?”说着向太极手魏从善一指。
王万户“哼”了一声,慈和的脸上登时现出一层黑气,向魏从善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细细打量。魏从善见他脸色忽变,微觉局促不安,给他这么一瞧,更为尴尬。
王万户携来的女孩突然伸手指着他,大声道:“王叔叔,就是他,就是他!”声音尖细,语声中充满了愤怒。
魏从善见这小女孩肤色微黑,脸上满是痛恨之色,自己却从没见过,转过头向厉宏明道:“王老师是南派温州太极门,兄弟是直隶广平府太极门,我们是同派不同宗。王老师是本门前辈,兄弟向来仰慕得紧。”说着走近身去,抱拳为礼,神色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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