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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京城武官【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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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门时费望舒向陈丹妮望了一眼,隐隐约约间似乎看到一滴泪珠落在地下尘土之中,只是她将头偏着,没能见到她容色。

费望舒心头一震:“这次到大业城来,可来对了吗?”

费望舒和陈丹妮自正阳门入城,在南城一家客店之中要了两间客房,午间用过面点,相偕到各处闲逛,但见熙熙攘攘,瞧不尽的满眼繁华。两人不认得道路,只在街上随意乱走。逛了个把时辰,费望舒买了两个削了皮的黄瓜,与陈丹妮各自拿在手中,边走边吃。忽听得路边小侈当当声响,有人大声吆喝,却是空地上有一伙人在演武卖艺。费望舒喜道:“瞧瞧去。”

两人挤入人丛,只见一名粗壮汉子手持单刀,抱拳说道:“兄弟使一路四门刀法,要请各位大爷指教。有一首刀诀言道:‘御侮摧锋决胜强,浅开深入敌人伤。胆欲大兮心欲细,筋须舒兮臂须长。彼高我矮堪常用,敌偶低时我即扬。敌锋未见休先进,虚刺伪扎引诱诓。引彼不来须卖破,眼明手快始为良。浅深老嫩皆磕打,进退飞腾即躲藏。功夫久练方云熟,熟能生巧大名扬。’”

费望舒听了,心想:“这几句刀诀倒不错,想来功夫也必强的。”只见那个汉子摆个门户,单刀一起,展抹钩剁,劈打磕扎,使了起来,自“大鹏展翅”、“金鸡独立”,以至“独劈华山”、“分花拂柳”,一招一式,使得倒有条不紊,但脚步虚浮,刀势斜晃,功夫实不足一晒。

费望舒暗暗好笑,心道:“早便听人说,京师之人大言浮夸的居多,这汉子吹得嘴响,使出来可全不是那回子事。”正要和陈丹妮离去,人群中一人哈哈大笑,喝道:“兀那汉子,你使的是什么狗屁刀法?”

使刀汉子大怒,说道:“我这路是正宗四门刀,难道不对了么?倒要请教。”

人群中走出一条大汉,笑道:“好,我来教你。”这人身穿武官服色,体高声宏,甚是威武。他走上前去,接过那卖武汉子手中单刀,瞥眼突然见到费望舒,呆了一呆,喜道:“费兄弟,你也到了大业城?哈哈,你是使刀高手,就请你来露一露,让这小子开开眼界,教他知道什么才是刀法。”当他从人圈中出来之时,费望舒和陈丹妮早已认出,此人正是嵩阳派的姜存旺。他在围困王香香时假扮盗伙,原来却是现任有功名的武官。

费望舒知他心直口快,倒非奸猾之辈,微微一笑道:“小弟的玩意儿算得什么?姜三哥,还是你显一手。”

姜存旺心知自己的武功和费望舒可差得太远,有他在这里,哪里还有自己卖弄的份儿?将单刀往地下一掷,笑道:“来来来,费兄弟,这位姑娘是姓……姓……姓陈,对了,陈姑娘,咱们同去痛饮三杯。两位到京师来,在下这个东道是非做不可的了。”说着拉了费望舒的手,便闯出人丛。

那卖武的汉子怎敢和做官的顶撞?讪讪拾起单刀,待三人走远,又吹了起来。

姜存旺一面走,一面大声道:“费兄弟,咱们这叫作不打不成相识,老弟的武艺,在下实在佩服得紧。赶明儿我给你去跟吴郡王说说,他老人家一见了你这等人才,必定欢喜重用,那时候啊,三哥还得仰仗你照顾呢……”说到这里,忽然放低声音道,“那位王姑娘啊,我们接了她母子三人进京之后,现今住在郡王府中,当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吴郡王什么都有了,就是没儿子,这一下,那王姑娘说不定便扶正做了王妃,哈哈!老弟早知今日,跟我们那场架也不会打了吧?”他越说越响,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

费望舒听着心中却满不是味儿,暗想王香香在婚前和吴泽轩早有私情,那两个孩子也确是吴泽轩的亲骨肉,眼下她丈夫已故,再去跟吴泽轩相聚,也没什么不对,但一想到刘飞在树林中惨死的情状,不禁难过。

说话之间,三人来到一座大酒楼前。酒楼上悬着一块金字招牌,写着“聚英楼”三个大字。

酒保见到姜存旺,忙含笑上来招呼,说道:“姜大人,今儿可来得早,先在雅座喝几杯吧?”姜存旺道:“好!今儿我请两位体面朋友,酒菜可得特别丰盛。”酒保笑道:“那还用吩咐?”引着三人在雅座中安了个座儿,斟酒送菜,十分殷勤,显然姜存旺是这里常客。

费望舒瞧酒楼中的客人,十之六七都穿武官服色,便不是军官打扮,也大都是雄赳赳的武林豪客模样,看来这酒楼是以做武人生意为大宗。

京师烹调,果然大胜别处,酒保送上来的酒菜精美可口,却不肥腻。费望舒连声称好。姜存旺要争面子,竟叫了满桌菜肴。

两人对饮了十几杯,忽听得隔房拥进一批人来,过不多时,便呼卢喝雉,大赌起来。一人大声喝道:“九点天杠!通吃!”费望舒听那口音甚熟,微微一怔,姜存旺笑道:“是熟朋友!”大声道:“包大哥,你猜是谁来了?”费望舒立时想起,那人正是八极拳掌门包金朋,只听他隔着板壁叫道:“谁知你带的是什么猪朋狗友?一块儿滚过来赌几手吧?”姜存旺笑道:“你骂我不打紧,得罪了好朋友,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呢!”站起身来,拉着费望舒的手说道:“费兄弟,咱们过去瞧瞧。”

两人走到隔房,一掀门帘,只听包金朋吆喝道:“三点,梅花一对,吃天,赔上门!”他一抬头,猛然见到费望舒,一呆之下,喜道:“啊,是你,想不到,想不到!”将牌一堆,站起身来,伸手在自己额角上打了几个爆栗,笑道:“该死,该死!我胡说八道,怎知是费兄弟驾到,来来来,你来推庄。”费望舒见房中聚着十来个武官,围了一桌在赌牌九,包金朋正在做庄。这十来个人,倒有一大半是扮过拦劫海安物流的大盗而和自己交过手的,使雷震挡的黄家伟,使闪电锥的葛家林,使剑高手管振阳,都在其内。

众人见他突然到来,嘈成一片的房中霎时间寂静无声。

费望舒抱拳作个四方揖,笑道:“多谢各位相赠坐骑。”众人谦逊几句。管振阳便道:“费兄弟,你来推庄,你有没带钱来?老哥今儿手气好,你先使着。”说着将三封钱推到他面前。

费望舒生性极爱结交朋友,对做官的虽无好感,但见这一干人对自己甚为尊重,而他本来又喜赌钱,笑道:“还是包大哥推庄,小弟来下注碰碰运气。管大哥,你先收着,待会儿输光了再问你借。”将钱推还给管振阳。转头问陈丹妮道:“你赌不赌?”陈丹妮抿嘴笑道:“我不会,我帮你捧银子。”

包金朋坐回庄家,洗牌掷骰。费望舒和姜存旺便跟着下注。众武官初时见到费望舒,均不免略觉尴尬,但几副牌九一推,见他谈笑风生,意态豪迈,宛然同道中人,绝口不提旧事,大伙也便各自凝神赌博,不再介意。

费望舒有输有赢,进出不大,心下盘算:“今日八月初九,再过六天就是中秋,那武林武魁大会是吴郡王所召集,定于中秋节大宴。祝国权身为金骏帮帮主,他便不来,在会中总也可探听到些这恶贼的讯息端倪。眼前这班人都是吴郡王的得力下属,不妨跟他们打打交道。我不是什么掌门,但只要他们带携,在会上陪那些掌门喝一杯总还行。”当下不计输赢,随意下注,牌风竟然甚顺,没多久已赢了三四千合胜通宝。

赌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晚,各人下注也渐渐大了起来。忽听得靴声棄棄,门帘掀开,走进三个人来。姜存旺一见,立时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道:“大师哥,二师哥,您两位都来啦。”围在桌前赌博的人也都纷纷招呼,有的叫“濮大爷、孔二爷”,有的叫“濮大人、孔大人”,神色之间都颇恭谨。

费望舒和陈丹妮一听,心道:“原来是嵩阳派的濮存晰、孔存昭到了,这两人威风不小啊。”,见那濮存晰短小精悍,身长不过五尺,五十来岁年纪,却已满头白发。孔存昭年近五十,身材高瘦,手里拿着个鼻烟壶,马褂上悬着条金链,颇有些贵族气派。费望舒看那第三个人时,微微一怔,却是当年在温家堡中会过面的南天门大弟子李志洋,见他两鬓斑白,已老了不少。李志洋的眼光在费望舒脸上掠过,见他只是个外来青年,毫没在意。当年两人相见时,费望舒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这时身高、相貌也变了,哪里还认得出来?

包金朋站起身来,说道:“濮大哥、孔二哥,我给你们引见一位朋友,这位是费兄弟,挺俊的身手,为人又极够朋友,今儿刚上大业城来。你们三位多亲近亲近。”

濮存晰向费望舒点了点头,孔存昭笑了笑,说声:“久仰!”两人武功卓绝,在京师享盛名已久,自不将这样一个外地青年瞧在眼里。

姜存旺瞧着陈丹妮,大是奇怪:“你说跟我大师哥、二师哥相熟,怎地不招呼啊?”他哪想到陈丹妮当日乃信口胡吹。陈丹妮猜到他心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眨眨眼睛。姜存旺只道其中必有缘故,也就不便多问。

包金朋又推了两副庄,便将庄让给了濮存晰。这时孔存昭、李志洋等一下场,落注更大了。费望舒手气极旺,连买连中,不到半个时辰,已赢了近万钱。濮存晰这庄却是极霉,将带来的金银和庄票输了十之七八,这时一把骰子掷下来,拿到四张牌竟是二三关,赔了副通庄,将牌一推,说道:“我不成,二弟,你来推。”

孔存昭的庄输输赢赢,不旺也不霉,费望舒却又多赢了七八百,只见他面前堆了好大一堆。孔存昭笑道:“乡下老弟,赌神菩萨跟你接风,你来做庄。”

费望舒道:“好!”洗了洗牌,掷过骰子,拿起牌来一配,头道八点,二道一对板凳,竟吃了两家。

濮存晰输得不动声色,孔存昭更潇洒自若,抽空便说几句俏皮话。李志洋发起毛来,不住地喃喃咒骂,后来输得急了,将剩下的二百来钱孤注一掷,押在下门,一开牌出来,三点吃三点,九点吃九点,竟又输了。李志洋脸色铁青,伸掌在桌上一拍,砰的一声,满桌的骨牌、银两、骰子都跳了起来,破口骂道:“这乡下小子骰子里有鬼,哪里就有这等巧法,三点吃三点,九点吃九点?便是牌旺,也不能旺得这样!”

包金朋忙道:“李兄弟,你可别胡言乱语,这位费兄弟是好朋友!骰子是咱们原来的,谁也没动过换过。”众人望望李志洋,瞧瞧费望舒的脸色,见过费望舒身手之人都想:李志洋说他赌牌欺诈弄鬼,他决不肯干休,这场架一打,李志洋准要倒大霉。

不料费望舒只笑了笑,说道:“赌钱总有输赢,李大哥推庄吧。”李志洋霍地站起,从腰间解下佩剑,众人只道他要动手,却不劝阻。武官们赌钱打架,那是家常便饭,稀松平常之至。

哪知李志洋将佩剑往桌上一放,说道:“我这口剑少说也值七八千合胜通宝,便跟你赌五千吧!”那剑的剑鞘金镶玉嵌,甚是华丽,单是瞧这剑鞘,便已价值不菲。

费望舒笑道:“好!该赌八千才公道。”李志洋拿过骨牌骰子,说道:“我只跟你这乡下小子赌,不受旁人落注,咱们一副牌决输赢!”费望舒从身前的银子堆中取过八百,推了出去,说道:“这里八百合胜通宝,你掷骰吧!”

李志洋双掌合住两粒骰子,摇了几摇,吹一口气,掷了出来,一粒五,一粒四,共是九点。他拿起第一手的四张牌,一看之下,脸有喜色,喝道:“乡下小子,这一次你弄不了鬼吧!”左手一翻,是副九点,右手一翻,竟是一对天牌。

费望舒却不翻牌,用手指摸了摸牌底,配好了前后道,合扑排在桌上。李志洋喝道:“乡下小子,翻牌!”他只道已经赢定,伸臂便将八百合胜通宝掳到了身前。姜存旺叫道:“别性急,瞧过牌再说。”费望舒伸出三根手指,在自己前两张牌上轻轻一拍,又在后两张牌上一拍,手掌一扫,便将四张合着的骨牌推入了乱牌,笑道:“李大哥赢啦!”李志洋大是得意,正要夸口,突然“咦”的一声叫,望着桌子,登时呆住。

众人顺着他目光瞧去,只见朱红漆的桌面之上,清清楚楚地印着四张牌的阳纹,前两张是一对长三,后两张一张三点,一张六点,合起来竟是一对“至尊宝”,四张牌纹路分明,留在桌上点子一粒粒地凸起,显是费望舒三根指头这么一拍,便以内力在红木桌上印了下来。聚赌之人个个都是会家,一见如此内力,不约而同地齐声喝彩。

李志洋满脸通红,连钱带剑,一齐推到费望舒身前,站起身来,转头便走。费望舒拿起佩剑,说道:“李大哥,我又不会使剑,要你的剑何用?”双手递了过去。

李志洋却不接剑,说道:“请教尊驾的万儿。”费望舒还未回答,姜存旺抢着道:“这位朋友大号费望舒。”李志洋喃喃地道:“费望舒,费望舒?”突然一惊,说道:“啊,在山东温家堡……”费望舒笑道:“不错,在下曾和李大哥有过一面之缘,李大哥别来安健?”李志洋脸如死灰,接过佩剑往桌上一掷,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掀开门帘,大踏步走了出去。

房中众武官纷纷议论,都赞费望舒内力了得,又说李志洋输得寒碜,牌品太也差劲。

濮存晰缓缓站起,指着费望舒身前那一大堆钱道:“费兄弟,你这里一共有多少钱?”费望舒道:“四五万吧!”濮存晰搓着骨牌,在桌上慢慢推动,慢慢砌成四条,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大封袋来,放在身前道:“来,我跟你赌一副牌。要是我赢,赢了你这四五万钱和佩剑。倘若是你牌好,把这个拿去。”

众人见那封袋上什么字也没写,不知里面放着些什么,都想:他好容易赢了这许多钱,怎肯一副牌便输给你?又不知你这封袋里是什么东西,要是只有一张白纸,岂不白白的做了冤大头?哪知费望舒想也不想,将面前大堆钱尽数推了出去,也不问他封袋中放着什么,说道:“赌了!”

濮存晰和孔存昭对望一眼,各有嘉许之色,似乎说这青年潇洒豪爽,气派不凡。

濮存晰拿起骰子,随手一掷,掷了个七点,让费望舒拿第一手牌,自己拿了第三手,轻描淡写地一看,翻过骨牌,啪啪两声,在桌上连击两下。众人一呆,跟着欢呼叫好,原来四张牌分成一前一后的两道,平平整整地嵌入桌中,牌面与桌面相齐,便是请木匠来在桌面上挖了洞,将骨牌镶嵌进去,也未必有这般平滑。但这一手牌点子却是平平,前五后六。

费望舒站起身来,笑道:“濮大爷,对不起,我可赢了你啦!”右手一挥,啪的一声响,四张牌同时掷下,这四张牌竟也是分成前后两道,平平整整地嵌入桌中,牌面与桌面相齐。濮存晰分了牌以手劲先后直击,使的是他本门绝技内劲神功,那是他数十年苦练的外门硬功,原已着实了得,岂知费望舒举牌凌空一掷,也能嵌牌入桌,而且四张牌自行分成两道,这一手功夫可就远胜了,何况濮存晰连击两下,费望舒却只凭一掷。

众人惊得呆了,连喝彩也都忘记。濮存晰神色自若,将封袋推到费望舒面前,说道:“你今儿牌风真旺。”众人这时才瞧清楚了费望舒这一手牌,原来是八八关,前一道八点,后一道也是八点。

费望舒笑道:“一时闹玩,岂能当真!”将封袋推了回去。濮存晰皱眉道:“费兄弟,你倘若不收,那是损我姓濮的赌钱没品啦!这一手牌如是我赢,我岂能跟你客气?这是我今儿在宣武门内买的一所别墅,也不算大,不过四亩来地。”说着从封袋中抽出一张黄澄澄的纸来,原来是一张房产证。旁观众人都吃了一惊,心想这一场赌博当真豪阔得可以,宣武门内一所大别墅,少说也值得六七十万了。

濮存晰将房产证推到费望舒身前,说道:“今儿赌神菩萨跟定了你,没得说的。牌局不如散了吧。这座别墅你要推辞,便是瞧我姓濮的不起!”费望舒笑道:“既是如此,做兄弟的却之不恭。待收拾好了,请各位大哥过去大赌一场,兄弟福气薄,准定住不起这等好别墅,这大别墅多半转眼间又得换个主儿。”众人哄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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