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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见到太子了?”林於问道。
这话实在是戳封御清的肺管子。
她自行宫回来这三日,因担忧皇兄的情况,日日到东宫求见,然而每次被好吃好喝一顿招待,到头来连皇兄的面都见不到。
看她皱眉,林於安慰道:“太子殿下被劫持几个时辰,恐是受了些伤,不想让殿下看见后担忧。”
“话虽如此……”封御清有些难过地垂眸,片刻后眼中亮起光来,“督主,我今日午后想去求见父皇。”
“哦?”林於一看便知道她没憋什么好屁,但还是配合地问道,“为何?”
“督主前日不是与我说,在叛军身上找到了封御夜的玉佩吗?”封御清问。
“是有此事。”林於犹豫道,“不过……”
“既然此事可能与封御夜有关,就绝不能让父皇轻拿轻放。”封御清道。
齐修仪早夭,但齐家手握兵权,家族强盛,皇兄又聪明伶俐,因此从小便备受父皇器重,以至于幼时皇兄可怜自己,时而提供帮助被皇后瞧见,皇后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好景不长,不知为何,从几年前起父皇便开始冷落皇兄,转而培养起封御夜来,甚至于封御夜被外派治水时决策失误,也只是轻飘飘地一笔带过。
再加上齐家家道中落,朝廷上这才形成了众人纷纷巴结封御夜,一边倒的局面。
然而皇兄不争不抢,倒更让封御夜跋扈起来,非但每月借着请安的名头去东宫示威,现如今竟还想要皇兄的命。
“我想替皇兄讨回公道。”封御清道。
林於叹了口气,“做事要讲究循序渐进,殿下。”
封御清目光一顿,却听林於又道:“若是操之过急,只怕是要弄巧成拙的。”
此间道理,封御清又怎会不知?
可她等不了了,这件事若是拖下去最后只会被不了了之。
——
“殿下,皇上正忙于政务,您请回吧。”六顺客客气气地对封御清道。
“公公再替本宫通传一下吧。”封御清道,“父皇若是实在抽不出空,本宫便等到父皇有空的时候。”
“哎哟,殿下。”六顺面露难色,“真不是奴才要为难您,皇上特意吩咐了,今日谁来都不见,您看您还是……”
“殿下。”林於穿着身漆黑的宽袍大袖从御书房中走了出来,他瞥了眼封御清,道,“直接进去便是。”
“不是说,父皇今日谁也不见?”封御清盯着林於那张生得昳丽艳绝的脸,扯了扯嘴角,话却是对六顺说的。
“诶,这是……”六顺掩在袖中的手骤然攥紧,表情僵在脸上。
“行了。”林於张口替他解了围,“要进去便快去,为难旁人做什么。”
封御清撇撇嘴,也知道这种事六顺是不敢自己做主的,哼哼了两声还是进去了。
封御清进去时,皇帝正坐在桌前批奏折,也不知是哪个蠢货又写了狗屁不通的东西,叫他看得直皱眉。
知道是封御清来了,皇帝头也没抬,半阖着眸子问道:“何事?”
“儿臣听闻父皇在返程时受了伤,特意来看望父皇。”封御清乖巧道,还不忘撒娇抱怨,“那日情形实在凶险万分,儿臣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时时刻刻想着父皇,父皇却连与儿臣见一面都不肯……”
“时时刻刻?”皇帝总算抬起眼来看她,“朕没记错的话,你已回宫三日了。”
“父皇此言差矣。”封御清被戳破,却没有半分窘迫,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脸道,“儿臣前不久又破了相,因为不想让父皇担心,所以才等了三日的。”
“来看朕要等,看你皇兄却不用?”皇帝合了奏折,淡淡问道。
封御清眨了眨眼睛,“皇兄担心便担心了,他哪能跟父皇您比呢?”
“是吗?”皇帝的语气又淡了几分。
封御清琢磨着自己平时花言巧语说的多了,父皇如今定是不信,于是还想再多说两句补充一下。
谁知她还没开口,皇帝却忽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多久没去重华宫了?”
封御清一时愣住,低着头想了想,才慢吞吞回道:“不记得了。”
“明日便去。”皇帝道。
封御清不敢忤逆,连忙称“是”,谁知皇帝却又低头批起了奏折。
“父皇?”封御清迟疑着开口。
“不是说来看望朕的?”皇帝瞥她一眼,“看完了就回吧。”
封御清对上他眼底淡漠的神色,思绪空白了一瞬,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
封御清仔细斟酌了说辞,神色是难得一见的认真,“父皇应当知晓,在叛军身上找到了靖王的玉佩吧?”
皇帝笑了笑,“清儿说这话,是觉得此事乃夜儿所为,要朕去追究夜儿的过错?”
“儿臣不敢。”封御清垂下眼帘,“只是此事不同以往,倘若他真犯下谋害储君如此大罪,则父皇本该追究的。”
“清儿,朕知道你向来聪明。”皇帝意味不明地盯了她许久,随后道,“但是聪明不该用在这种地方,知道吗?”
封御清闻言心一沉,立即跪了下去,“还望父皇指点。”
“朕自然不愿看到他们兄弟相残。”皇帝抬手扶额,“可是这种事,清儿你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既然上次如此轻易带过,此次朕又当如何开口追究?”
“……”封御清知晓他是在说温容华的事,一时无言。
不是那样。
这两件事绝对无法混为一谈。
一个尚未出生,随时可能夭折且性别不明的孩子,如何能与一国储君相提并论?
“朕就算有意要管,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又当如何取舍呢?”
封御清安静地跪着,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父皇说的是,是清儿考虑不周了。”
的确,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手心的肉就是比手背要娇贵些。
父皇他既然一定要维护封御夜,她自然是无话可说的。
“朕知道你与君儿亲近,心中定然有怨。”皇帝起身,走到她的身前将人扶起来,“只是要怨,总不能怨错了人。”
什么意思?
封御清猛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