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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何子鱼端着一碗奶在祖母脚边抽抽搭搭的发呆,炉火烧得旺,老太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搭在他脑袋上,抚了几下,他就昏昏欲睡了。
奶碗被小丫鬟轻手轻脚的拿下去,他在自己专属的小软垫上团了团,靠着祖母的椅子睡着了。
外面雪下得簌簌响,何序柔软暖和的大氅散发着淡淡的青草味,他这一觉没梦到血。
翌日何子鱼吃过早饭后磨磨蹭蹭的领着聂貅和两个家仆,硬着头皮要去拜见长辈们了。落了一晚大雪天就明朗了,太阳打东边慢吞吞的爬起来,他瞅瞅日头,紧紧大氅,紧了又紧,那只脚总迈不出去。
家仆们尖着眼睛把他脑袋上翘来翘去的呆毛一瞅,就知道这人是打退堂鼓了,遂说道:“公子若没有要紧的事,再过几天登门不妨。”
何子鱼抓着大氅领上的系带,愁着眉:“季老太太恐怕正在磨刀,我再不去,她老人家就要杀上门了,这事却是不能再迟。”
季老太太便是何子鸥的祖母,乃是安陵季氏的长女,脾气火爆,与家里这位是妯娌,一躁一静。往祖上数八十代,两地季家是亲弟兄,故称“南北诸季”。
纵使那点亲缘淡得比水还清,但毕竟同根相连过,何子鱼从东海带来的这一身鬼气还没洗干净,怕季老太拿狗血泼他。
他神色一凛,终于还是抬脚出门了,几位跟在旁边替他保驾护航,顺便撵狗。
何子鱼七上八下的磨蹭到竹林背后,那白屋碧瓦的宅子便是何子鸥家了。他硬着头皮上去敲了敲门。
季老太一听是他,老寒腿都活络了,大叱一声,拿起擀面杖就飞跑出来,照着他肩膀邦邦捶了三下。
他这挨打的没说什么,打人的倒是气得不轻,只见老太太心口大起大落,恶声恶气道:“你来做什么?!”
“替阿兄带话……”
这小老太眼睛一瞪,把棒槌放了下去:“他说什么了?”
“他说一切安好……”
“这小王八羔子——”季老太掉了三颗牙,说话就容易漏风,急不得,一急就口齿不清,她偏生就是个急性子,气冲冲的嚎了起来:“他净学他爹,打娘胎出来就会骗人,生的说成熟的,白的说成黑的,这铁定是要完蛋了!”
说罢,力大无穷的一把攥住何子鱼袖子:“你从那地方来的,实话实说!”
何子鱼实话实说后挨了几面杖,季老太出手如电,运斤成风,只见她一手扯住何子鱼左膀,一手持着棍棒袭去右臂,跟来的三人急忙把娇弱的小何公子拽出去,被雨露均沾的打了个落花流水。
这小老太的功夫非一日可成,舞弄半天竟脸不红气不喘,一行人叫她打得溃不成军,又不能还手,便只得任由她去。季老太手上忙得没空,嘴也没歇着,满世界呼风唤雨,唾沫星子乱飞。
她显完神通之后,一手持着擀面杖,一手叉着腰,斜站着,算上头顶的假发髻,她才到何子鱼心口,却有八丈高的神威,何子鱼望尘莫及。
“哈,你竟然还晓得哭,我以为你是个铜头铁臂呢!东海季家那几百号人你杀得好痛快啊,这会儿知道给你奶奶装孙子了!”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朝何子鱼呸了一声,“还道你这辈子都成不了器,你这下光耀满门了!”
何子鱼抬头说道:“那是他们自找的啊。”
老太太见他顶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抚着心口急喘一气,指着他鼻子,哆嗦着嘴唇酝酿半天,何子鱼只道她要破口大骂,却不想她老人家放下了手。
“小囡儿,你把人杀多了,要遭报应的啊——”
她老人家说着,周边几家的门开了。
何子鱼话已带到,便几步跨向何子纠家,子纠娘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抱着手臂冷冷的睨着他。何子鱼低头朝她问了个安,原模原样的传了话。
季老太太提着擀面杖撵来打秋风:“这些混账小子,一个两个都学得跟精怪似的,净不说实在话——”
何子鱼绕到何满家,旁家的狗朝他嚷起来,聂貅几人在一旁团雪打狗,他在一边敲门,小丫鬟开门问:“你找谁啊?”
“我替何满带话——”
“夫人回娘家了。”
“她几时回来?”
小丫鬟一口应道:“那可就不知道了,她都去半年了。”
何子鱼讪讪的回到家,陪伯母将何序的尸骨埋进祖坟,没几天褚氏带着一身风尘灰头土脸的找来了,她看上去跟何子鱼差不多大,却比他稳重多了,眨眼间就掩去了一脸的仓皇,抱着一个女童朝他笑了笑。
“是小叔吧?”
“是,”何子鱼不太好意思,低头说道:“兄长叫我给嫂子带了几句话。”
褚氏道:“他如何?”
“平安的——”
后面的季老太太没好气的叫道:“他几兄弟都是铁铸的!”
何子鱼差点跟老太太呛起来,到底还是没敢,就抿了抿嘴朝褚氏道:“他没事,便是不知道能安生几时,所以托我给嫂子说,要是他回不来……”
他跟褚氏怀里的女童对视一眼,就从这张小脸上看到了何序的影子,顿了顿,说道:“他说阿念就劳烦你了。”
褚氏咬唇不答。何子鱼不大自在的抠了抠手。
女童长得粉雕玉琢,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眼黑多眼白少,也是像那满肚子鬼主意的爹,她正含着手指歪在母亲肩膀上看这素昧平生的小叔。
“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在北边,回来都当叔叔了……”
于是褚氏顺水推舟教阿念叫叔叔,阿念没学过这个生僻的称呼,只得按自己顺口的叫,叫了一声爹。
何子鱼老脸一红,在怀里摸索一下,掏出何满给的玉,还有他给阿念准备的见面礼。
银丝拉出来的项圈造型流畅优雅,上面挂着个叮叮当当的银铃,他替阿念戴上,褚氏拿着玉一言不发。
“他这是何意?”
何满将玉给他时并没有交代多余的话,但这必得是个非同寻常的物件,何子鱼就说道:“他怕把玉弄丢了,托给你保管……但愿这战事赶紧结束,好让他平安归来,阿念都叫了三声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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