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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捞尸人(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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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看向正准备下水的老头,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在鬼神看来只有将死之人脑袋上会有出现一道灰线,等死了灰线便会消失。

“才八月份,怎么江面起了这么多的白雾?”

老头没空搭理年轻人,喊了一嗓子:“下河!”

他拿着捞尸杆子一头扎进水里,捞尸体的杆子上会栓着几十米的绳子,待找到尸体时便会将杆子勾在其身上,在水里的人需要使劲摇晃杆子给出信号,然后岸上的人将尸体拖上来。

孟婆算了下时辰,这老头等会儿就会命丧于江底,于是她用帝君教的透视术探清下面的动静,她也想看看这个倒霉鬼是怎么死的,至于江里的那具尸体是什么东西也一并瞧了。老头虽然已经五十多,但可以看出无论是水性或者胆识都是比岸上两个年轻人强太多,不禁感叹这样的人终究是死于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忽地,一阵风吹过,插在船头的那只黑色的旗帜不停的抖动着,江面上的雾越来越浓,但雾里似乎夹杂了其他的东西进入水中,而且就跟在老头的身后。很快有一个竖立着的人出现在视野中,老头并没有立刻将套在尸捞尸杆子勾在尸体身上,而是往下瞅了一眼,只见死者脚脖子上被栓了一个大石头。

“是他!”

水中的这具尸体虽然只剩半边脸,但从体型和衣物上看正是自己在酆都城里见到的那个满身臭味的鬼,孟婆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只是巧合。老头又试着游到尸体的脚边,将其脚脖子上的绳子解开,不料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身材不高,皮肤灰白,头发稀少,眼睛小而凶狠。

孟婆知道这是水猴子,也就是人们口中说的水鬼,这家伙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动了它的地盘里的东西,或者主动进了水猴子的地盘。

老头一心顾着尸体脚上的绳子,但绳子打结的方式很奇怪,徒手根本解不开,他又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在绳子上划动,很快绳子断了,石头也落入江底。随即他用捞尸杆扣住尸体使劲晃动这绳子,岸上的两个年轻人见绳子晃动的厉害便知道地下的老头已经拖住尸体。

“还得是师父。”

两个年轻人脸上透着喜悦之气,又赶紧合力拽紧绳子往船上拉,可拉了没几下发现不对劲,两人手中的绳子越发沉重,根本不像是一具尸体的应该有的重量。

“怎么回事?”

另一个年轻人也是一脸惊诧:“不知道,可能是师父没力气了然后拖着尸体一并上来的。”

不管了,使劲拉。

孟婆看着船上的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臂膀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到脖颈,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绳子那头突然变轻了,很快他们要捞的尸体头浮在水面上,两个又合力将人拖到船仓里,并用一块白布盖在尸体身上。

等了大概几分钟,两个年轻人一直盯着江面等老头出现,可终究没有任何动静。孟婆摇头摇头叹息,口中呢喃道:“捞上来一个,赔了一个!”就在刚才老头拖着尸体准备上来时,他的脚被那水猴子抓住,水猴子怎么可能会放过抢自己到嘴的猎物,于是便一个劲地将老头往水底拉,老头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收拾了惧怕,他似乎知道水猴子的存在,还指着尸体,应该是想还回去,结果水猴子并不买账,咧着嘴龇着牙,似乎在跟老头说:“活物总比死的好。”

“我下去看看。”

叫老头师父的年轻人准备下水,却被另外一个拦住。

“再等等,伯伯的水性和憋气功夫是一流的,或许等会儿就上来。”

孟婆看着两个人在岸上犹豫不决,只叹老头死的有些许不值得,要不是他俩刚才在岸上一直撺掇老头下水,也不至于丧命。于是随手一挥,一阵冷风掠过,将船头的那个河神旗杆弄断了一截。捞尸人都知道河神旗的意义,他们做这档子事情是需要靠神灵庇佑的,是一种信仰。

两个年轻人见河神旗断了,盖尸体的白布也被吹走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四目相对。

尸体犹如白萝卜一样躺在船舱里,脸被那水猴撕烂了,只有半张脸是好的,两个年轻人觉得好像也见怪不怪,伴着刚才那阵冷风和掉落的河神旗,是个人都不敢想下面发生了什么。

老头的徒弟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手表,看了一眼带着颤声道:“一点半,师父下去已经半个小时!”只短短的一句话,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另外一个年轻人将老头的衣物盖住尸体,但不小心将老头放在衣物里的那包烟掉落水里,可他却没有伸手将烟捞回来,而是转过头看向江面。

整个江面突然变得平静,只剩下老头徒弟的抽泣声和江面波动的声音。

“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来这孩子还算有点儿良心。”

孟婆拿出静心葫将年轻人留下的泪装在葫里,凑近闻了闻,又盖上塞子,暗叹一声:“算了,帮你们一回。”

她不仅是轮回司主事,也是忘川河的守护者,所以当年帝君教了很多水系法术,其中最简单的就是分水术。所谓分水术是将水暂时短暂地分开一道缝隙,而不能将水断开,施法之人通过缝隙进入水中,此术会自带一种防御功能,而且身上不沾一滴水渍。

当孟婆到达江底时刚才那只水猴子早已不见踪影,而老头也随之不见。不过孟婆也没想到长江底竟然如此清澈,底下甚至还有一些现代人的标注点。

孟婆闻到一股人体血液流出来的气味,猜想那水猴子应该就在附近,于是便继续寻找,不料身后忽地出现一只灰爪,可孟婆终究是神,怎会被一只水猴子偷袭了,只见她快速闪过,唤出雀灵杖,一杖直击在水猴子的脑袋上,打得对方捂住脑袋,只好丢下老头的尸体逃走。

可水猴子哪里是孟婆的对手,在逃之际直接被孟婆控制住,使出全力也无法逃脱。

水猴子属于怪,不会说话,发出几声怪声后向孟婆做出求饶的姿态,孟婆问他取老头性命的缘故,他指了指上方。孟婆不解,又问:“你是因为老头抢了你的食物?”

水猴子摇头。

“河神?”孟婆问。

你是意思是河神让你干的,是因为老头坏了规矩对吧?

水猴子点了点头。

孟婆一把掐住水猴子的脖子,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狠厉,“河神哪里有空管这些,更不会直接伤人性命,犯了规矩的顶多给之惩戒,无非病痛缠身又或者金银散尽罢了!”

水猴子似乎被孟婆戳中了要害,低下头不语。

孟婆转身查看老头,发现其身上除了脖子上被水猴子咬了一口,再无其他伤口,脸上也呈青紫色,这很明显是中毒的迹象。她又看了看水猴子,掰开它的嘴,发现舌头也是呈现青紫色。如此可以断定,这水猴子也中了毒,只因为它为怪,才没有丧命。这水底没有任何会造成老头中毒的东西,那么这个毒只有他在岸上被下的

“今日放过你,你自己将人送上去。”

孟婆说完便上了岸,很快水猴子也将人送了上来,扔在离船仅有十步远处的地方,可能是害怕孟婆反悔,快速离开江面溜到江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