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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羲听完，也有些意外。
十皇子虽然也身为皇子，但是年龄尚小，并不足以牵动星象，所以他的夭折并不足以让姜羲在观测星象的时候发现。
不过，古代医疗条件有限，就算是在天下最尊贵的皇宫里，也不敢保证人的性命百分百不出事。
何况还是小孩子，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小孩子生下来养不活夭折，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对于后宫里，刚刚享受到母凭子贵甜头的赵淑妃来说，十皇子的夭折绝对是她的灭顶之灾。
所以这就成为了后宫封锁十皇子夭折消息的理由？
不对啊。
姜羲面上流露出些许困惑。
包括霍章也在皱眉沉思，想法与姜羲如出一辙。
“十皇子的死有问题？”
楚稷没点头，而是说：“至少赵淑妃是这样觉得。”
这可就意味深长了。
它代表着目前来说，没有十皇子死于后宫争斗的证据，仅仅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在为此苦苦纠缠不休罢了。
至于这个纠缠，是真的发现什么端倪觉得不对劲，还是单纯地在发疯发泄情绪，那就不得而知了。
姜羲问：“赵淑妃可查出了什么？”
在后宫里，姜族的消息渠道自然比不得天子近臣的永城侯。
也不知道楚稷在后宫里埋了多少桩子，竟然把当时的情景栩栩如生地用语言描绘了出来。
大概就是，赵淑妃在景元帝面前哭诉，说害死十皇子的人是周贵妃。
霍章听完，沉吟道：“如果十皇子死因真的有异，嫌疑最大的的确是周贵妃。”
楚稷沉沉而道：“赵淑妃口口声声说的，可不只是嫌疑，而是说在十皇子去世的当天，有可疑的人接触了十皇子的奶嬷嬷。”
奶嬷嬷是近距离照顾十皇子的人，如果有人特意在奶嬷嬷身上洒下什么毒粉，以襁褓婴孩的身体来说，还真有可能被害得夭折。
姜羲：“赵淑妃说是何人？”
楚稷意味深长地说出那个名字：“兴庆宫的宫嬷嬷。”
姜羲猛地一惊，关于宫嬷嬷的种种讯息皆浮现在眼前。
她知道，楚稷会对这个名字熟悉的理由跟她一样——
宫嬷嬷，现在服侍在兴庆宫孟太后身边，是资历很深的老人。
而她以前，是敏德皇后身边的红人，直到敏德皇后死后，才到的孟太后身边。
当然，这些并不是姜羲和楚稷对宫嬷嬷格外重视的原因。
而是曾经发生的长安女子被杀案，牵扯出后来众多命案的源头，正是头牌名妓仙铃儿，她被姜羲发现以金线束缚吊起、浑身鲜血流尽而死。
之后发现的众多失踪女子，也多与仙铃儿死因类似，为此牵扯出与姜族叛道者功法相似的一种魔功，专以八字全阴的女子鲜血来修炼。
宫嬷嬷和这个案子的关联，便是姜羲等人调查发现，仙铃儿的生母便是宫嬷嬷，而事情背后更是与周贵妃有关，以至于让人一度怀疑周贵妃就是幕后黑手。
姜羲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的叛道者踪迹，与之彻底对上。
现在，叛道者之首的柳淮南都已经死了，叛道者也彻底销声匿迹，但是当初的女子被杀案，却依然没有找到凶手。
宫嬷嬷当然在兴庆宫里好好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没有太大异样。
如今又怎么会牵扯进十皇子之死？
如果动手真的是宫嬷嬷，那背后凶手是周贵妃的可能性极高！
姜羲思绪飞快浮跃，但她也知道这些不是重点。
“还有什么？这些事情应该都不足以成为封锁十皇子夭折消息的理由吧！”
后宫皇子夭折而已，就算牵扯到周贵妃，宫嬷嬷这些人，但是听楚稷的意思，就是赵淑妃现在就是空口怀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景元帝也不至于因为此事，就偏要隐瞒才对。
除非还有其他理由。
楚稷点头：“的确，真正让景元帝封锁消息的理由，是因为赵淑妃当着后宫众人说，宫嬷嬷和周贵妃狼狈为奸已久，她们不仅在这次害死了十皇子，在更早之前，她们更是联手害死了敏德皇后！
其实关于先皇后之死与周贵妃有关的说法，早早便有所流传，只是后宫人都没有任何证据，就连太子也不能做什么。要是宫嬷嬷有所牵连的说法为真，那就意味着，有可以调查的线索了，太子听到，一定坐不住。
最后有一点很值得玩味的事情……在赵淑妃当众宣称宫嬷嬷和周贵妃都与敏德皇后之死有关的时候，打翻茶杯的不是周贵妃，而是景元帝，他脸上的神情也不是震惊，而是慌乱。反倒是周贵妃，听到之后也不甚在意地笑笑，继续喝茶。”
看来，楚稷的桩子是真的很深，只有亲眼见识到当时的场景，才能把所有细节描述得这么详细。
不过这也让姜羲他们琢磨到更深意味的东西。
姜羲抿唇不言。
霍章倒是直接：“不会吧，敏德皇后的死难道与景元帝有关？”
仔细想想的话，这个猜测不无可能。
景元帝亲政以前，朝堂皆被孟太后把持，而孟太后更是把她的侄女儿，同样出身孟氏的敏德皇后嫁给了景元帝，当时的孟氏权势煊赫到连宁氏都要暂避锋芒，更别提景元帝本人。
多年以来，大家都当景元帝与敏德皇后自小认识、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也必然是水到渠成、十分深厚，景元帝在皇后去后表现出来的追思，也无不证明着这一点。
但是撇开表面虚假不谈，当时的景元帝陷于太后强势的阴影里，身为太后侄女的敏德皇后，真的可以让他没有半点芥蒂地喜爱吗？
姜羲、楚稷、霍章他们都知道景元帝是何等的心胸狭隘之辈，光从上位后将孟太后一系人马赶尽杀绝闹得朝野动荡便可看出，他不仅心胸狭隘，还睚眦必报。
这样的他，真的会放放心心地宠爱敏德皇后吗？
而不是在漫长时间的相处里，对敏德皇后生出怨念，进而……生出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