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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在原地转了两圈，从袖里抖出几条白绫，忍不住窃喜道：“得亏江南的东西还没用完，假装肠子正好。”
顾思君身形一愣。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又想起昨天晚上被江南反复抽打的画面了。
“不过你刚才演得好吓人啊！我怎么没发现你演技这么好呢！”浮生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的，顾思君听得头疼。
幸亏之前与浮生做戏时留了心眼，顾思君还记得该怎么走。他从墙上取了绿烛，护着鬼火继续向前。浮生自讨没趣，只默默拥住了他的臂弯。
在竹林里和应星走散已经让浮生感到心悸了，他可不想顾思君也失踪。
尽管顾思君如今的能力可能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气象高巍，遭遇显微。”浮生念了好几遍自己的求神语，壮壮胆。
腰侧传来一阵凉意，顾思君知道，那是傻逼摊主送给他的清酒。
突然就有点烦，因为他们从地牢出去后还得遇见青面老爷。
顾思君想了想，如果宅子真是灵均观的前身，青面老爷又和将军有什么关系？
还有青面老爷那句“喂给主子吃”也很值得深思，他觉得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
他不知道这七百年里太微垣出过哪些大事，浮生没讲到点上，关于灵均的恩怨，翻天了也只有顾思君一位，但他是“死”的，所以不算。
“将军身边，有没有很亲近的神官？”
听闻此话，浮生探头吔了一声，“哪位将军？”
顾思君：“…………”
碍于对方极具有压迫感的眼神，浮生畏畏缩缩地回道：“……哦，灵均将军嘛，谁跟他关系好，除了司禄星君还能有谁？”
这司禄也算是熟人了，甚至彼此间传出过一些不太好听的谣言，不想多提。顾思君收回目光，“她混得好，不算。”
顾思君要的，是被贬的神官。
但浮生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掰着手指头说：“将军现在鲜少出面，谁都不知道他去哪混了，感觉像死了一样，太微垣处处流传着他的佳话……好家伙，搁这纪念呢。”
顾思君大惊失色，只觉不妙，“狗浮生你闭嘴！不要给我吹他！”
浮生：“…………”
不是浮生无脑吹，只是将军确实有这资本。
毕竟盛青枫这个名字，早已深深地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了。
民间关于他的史事太多，顾思君无法视而不见他的优秀，真是走到哪都能听见将军的几桩美谈，他恨不得上去撕烂说书先生的嘴。
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将军降虎一事。
盛青枫生于北边一战乱小国，秉承着男儿当自强的箴言，年少便跟着父兄上战场与敌厮杀，性子张扬又古怪。因一腔热血，运气好刺中了敌军将领，便自觉天下无敌，一颗心比天还高。
可说到底，他那时不过一无名小卒，连将军的边都沾不上。
顾思君细细想来，这盛青枫哪有什么深明大义，他也没救过人，甚至整座国家都被灭了。
真不知道灵均的信徒在信仰什么，好笑。
无非一个平凡之人找到了与自己经历相似的前辈，也妄想着成神罢了。
这就和秦茴香在自家门口种梧桐树一样的道理，运气好得令人嫉妒。
顾思君带着别样的目光，从来都不觉得灵均有多了不起。
后来盛青枫在灵均山上战胜神兽白虎而闻名，虚传还是史事，顾思君不清楚，但他知道，将军就是因此飞升的。
这场恶战有太多神官在看，不管结局如何，盛青枫都是赢的。
据说神兽大败后，盛青枫随手将长剑立于石缝里，此后便也永远留在那了。
而他掀起衣摆，翻身一跃坐到石上，左手虚握剑，右手直指青天，笑着道出了最著名的一句：“信天还是信我？”
但神兽哪里会说话呢？
盛青枫吃准了这一点，恐怕也知晓当下有谁在看，他是故意而为之。
“我替你答，自然是信天了。我就是天。”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伏方帝君的脚下震了一震。
足足七七四十九道。
遥想上一次有这种飞升兆头的，还是顾思君的师父。
帝君未作表示，身前的神官们却议论纷纷，都说太微垣即将迎来第一位北天将军。
盛青枫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只白虎就叫北天。
一跃成神，风光无限。
盛青枫在接伏方帝君的天书前，还问北天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答案显而易见。
愿意的。
他笑了笑，又指着那石缝里的长剑道：“等剑毁之日，便是你我分开之时。”
可此剑根本不会毁。
顾思君评价灵均的飞升：嚣张。
翻来覆去，通篇都是“就这”二字。
浮生能够深深感受到，顾思君的不满已经溢出来了。
“别这样，往好的方面想，灵均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顾思君偏头微笑，“他最好死了。”
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