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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元。我知道她是强忍着泪水说的。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告诉她密码是杨千松的生日。我说,要对得起自己,欠你们的我一辈子都还不起。
你不欠我的。
我把她拉到广场的长廊上,我说,我就是在这开始欠杨千松的,你脑子不能正常点嘛?你是在作践自己。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脾气,我呵斥她。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走非主流嘛?是因为我想以后好好的过,我来这里只是想宣泄,我怎么知道烟里面有k粉,我怎么知道这里这么肮脏,我准备走的时候,遇见了你,我叫你是希望你能安慰我。她说完就开始哭,哭得歇斯底里,我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递给她,罗芷蕾在旁边搂着她。我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怎么也开不了口,或许是我对崔乐瑶承诺过我的安慰只给她,上帝知道后把我的安慰锁在了她的身上。
你说你是她的好朋友,最要好的朋友,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了解她呢,你们男的说话从没有真正动过大脑。罗芷蕾厉斥我,我并没有感觉到颜面无存,我回想和她在一起的几年中,我只知道她生日十一月二十五号,射手座,大方无拘束,善良。我想再想起关于她的事情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抑或我根本就没有去了解过她。我说,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她的事情。
你他妈的的sb啊,有哪个女孩会主动和男生说自己的事情,我要是你,就撞在这根柱子上,不死是老天没有长眼。罗芷蕾对我吼道。突然我想起崔乐瑶,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和我说过她以前的事情,知道崔乐瑶的和卢云婕可能差不多。
我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烟,我全身麻木地望着她们两个。罗芷蕾站起来对我说,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你做了对好朋友应做的事情嘛?她喜欢你的时候,她同桌对她说,她喜欢你。她放弃你,慢慢喜欢杨千松时,他为了你进入了劳教所。你体会过她的感受嘛?你能感受到一次次悲悯,一次次无助的心情吗?你能知道对世界充满绝望的日子嘛?你能知道卢云婕在笑着和你说话时,内心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
天在须臾间狂风暴雨,然后变成细雨,就像卢云婕瞬间眼泪和现在抱腿抽泣。我扔下烟,走过去抱她,我说,都会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哭了。
你爱她吗?罗芷蕾疑龊道。
我已经有爱的人了。我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抱她,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让所有人误会你爱她吗?
我说,我只是在安慰她,我欠她的。卢云婕挣开我的胳膊退后几步,站在雨中,狠狠地瞪着我说,如果你不欠我的,你现在会不会丢下我离开?
我说,别这样,会感冒的。
罗芷蕾去拉她,卢云婕倔强得不愿进来。雨不是很大,但是站在里面没有狂风暴雨的那种快感。我走过去将她拽到我身边,我脱下外套说,有人在爱着你,不要让他梦见你生病的样子,我送你回家吧。
她的脸被雨水和泪水弄得很模糊,就像一幅画被泼上了水,轮廓渐淡。我对罗芷蕾说,你送她回家,以后不要来这地方,穿什么衣服都不准来,这里面的人是不会看你的衣服来对待你的,他们都是笑着的禽兽。也不许找宣泄为借口。
你呢?你是禽兽中的禽兽。今天我和她就在这通宵了,你要是想回家,赶快滚,我不想看到你这种男人,你是男人中最失败的一个,我觉得认识你是我的耻辱。罗芷蕾怒望着我,我心已经冰冷如液氮。我说,我送你回家。看见卢云婕一动不动,我说,都会过去的,都会变好的。她还是不动。我又说,回家吧,我们都是好孩子,永远都是,别再这受凉了。我说完示意她好朋友,帮下忙。
卢云婕她家住在郊区的别墅,我知道在哪,但从没有去过。以前初中老师每天都逼我们周末补课,不去的千方百计的整你,要去就要一个小时一百。我和杨千松曾给老师算过一笔账,一个月四个周末,每个周末补课六个小时,每月一个人就是两千四,当时班里三十人就有一个人没有被逼去,结果第二学期就没有看见他,据说是莫须有的罪行给留级了。二十九乘以两千四是六万九千六百元。加上班主任每月两千,每个月多多少少会收到家长的贿赂,这些家长希望老师多多照顾孩子,我的家长给过几次但是老师并没有照顾到多少。我和杨千松算出来的结果是,班主任每年九十一万两千元。这比当官心惊胆颤地贪污还多,这年头当老师比当官有“钱途”啊。
卢云婕补课前她家的司机总是先送到我家,然后和我一起去老师家。她穿着肥大的校服站在我家门口,邻居都以为我早恋了,后来每次见到我,都是摸着我的头说,长大了。我妈每次给她开门,她都会丢下书包把我妈当做过马路的老太太一样搀扶着。我曾问她,为什么每次都要来我家。她说她不敢一个人去老师家。有一次周末,卢云婕生病了,没有来我家,我妈竟然问我,你女朋友今天怎么没有来。
我站在卢云婕家的客厅里,看到华丽的装饰,我摸着年久的紫檀木,我说,卢云婕,叔叔阿姨呢?偌大的别墅回荡着我的声音。
卢云婕躺在沙发上,她说,我也很想他们。
我坐在她旁边,用蚕丝被将她盖好。她对我说她父母是做官的,她的父亲在外面包了小老婆,母亲多次劝他无动于衷,一气之下举报了他贪污,但是由于父亲的官太大了,没有人改接这个案子,母亲不愿再活在屈辱中,丢下了卢云婕离家出走了。
我听完,心里如慈祥的母亲坐在灯光下一针一针地缝补我伤感的地方,挣扎却不能动。她把头枕到我的腿上,对我说,杨千松会忘了我的,他其实根本不爱我。
我说,我要回家了。未接电话已经有五个了,我只回给母亲一个,马上回家。卢云婕对我说,我每天都是一个人,你就当施舍我一点友情吧。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在班里她都是装作很开心,很强悍的样子,现在却让我感觉她是一个弱小的女子。我说,我母亲会打我的。
我终究还是挣开她的手,在罗芷蕾的叫骂中坐上夜班车,回到家里,两眼通红的母亲抬手就是一巴掌,对我大吼,你小子怎么没有死在外面。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人理解我,强忍住委屈的泪水,我说,我死了你一定笑得像春天盛开的花朵,我死了,你们才不会为有这样一个成绩差的儿子感到丢人。我没有躲开母亲再次抬起的手,我炽热的脸庞就像南方仲夏的地面。我说,你继续打啊,今天你就把我打死吧。母亲气喘吁吁地看着我走进屋子,我打开衣柜,胡乱地往书包里塞了几件衣服,从抽屉把几张银行卡全部拿走,桌子上的零钱也装进口袋。母亲拿着裤腰带指着我说,你今天要走,就不要回来,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我说,人家都说母知儿心,我在想我是不是你从垃圾站把我捡来的。我说完,把门轰的一声带上,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里。
南方冬天的晚上就像北方的秋天,我走在灯红酒绿的城市,我听到“嗖嗖”的凉风刮过我的耳边。我突然想到杨千松。第一次离家出走,我和杨千松躲在网吧玩了三天三夜,我和他最后和现在一样走在南方冬天的轨迹上,不同的是,这次我一个人,我有钱,我不知道往哪儿走。我不想打电话给同学,他们现在一定在“冬眠”。前面两个中学生好像当初的我和杨千松,我们俩邋遢地坐在夜市的过道旁,看着夜间晃过的女郎。
半夜三点钟,我被手机振动吵醒,屁股离开微热的大理石。电话是罗芷蕾打来的,她说,卢云婕情绪现在很不稳定。我毫不犹豫地说,我马上来。
夜班车来得很慢,半个小时候我才坐上公交,车上只有我和司机,我抱着书包看外面昏黄的路灯,我不自觉地缩在一起,我害怕像电视里一样,司机把车停下,掏出一把水果刀,让我把钱掏出,我越想越害怕,在还有一站路时,我在心里的压力上被迫下车。我又开始跟着公车跑,因为我突然又想起书上的半夜杀人案。
我大汗淋漓地敲开卢云婕家的门,双手伏在双膝上,大口的喘气。我接过罗芷蕾手中的杯子说,谢谢。卢云婕见到我情绪好很多,她看着我的书包问,你离家出走了?
嗯。
你就在我家陪我好不好。她恳求地说。
我说,好。
我洗完澡已经五点多了,卢云婕和罗芷蕾躺在沙发上睡觉。我一点一点参观她家,一楼到三楼,华丽得无可挑剔。我站在阳台上等待日出。
我在等待中开始缅怀过去,我想到妈妈有种罪恶感从天上掉下砸到我并不宽阔的肩膀上。我发觉自己好像是在内疚,痛苦中度过。我在手机里翻到杨千松的号码想起他对我说的,这个世界自从有了钱,我们就开始虚荣,自卑。有了权力,就有了人微言轻,冷暖自知。我们之所以桀骜不羁,是因为我们心里都有着巨大的自尊感。
卢云婕起来已经十一点了,我靠在落地窗上和崔乐瑶打了电话。崔乐瑶听到女生的声音问我是谁。我说,我和好朋友在一起吃饭。
你的好朋友?女生?她急切地问。
我说,嗯,卢云婕。电话那头在一秒钟内声音大变,她娇滴滴地问我,你爱我吗?我想也没有想地说,爱,love forever。
我站起来看到落地窗里面的卢云婕,我说,我等下和她要去补课。落地窗里面的人咋舌的看着我,我把电话给卢云婕,让她帮我。我深知,要让女生不瞎想,必须骗她。尽管这让我陷入罪恶和迷茫之中,我不希望她挂了电话忐忑不安地猜忌我。
卢云婕把手机递给我,我匆匆地将电话合上。她对我说,你为什么要骗她。
我说,难道要说我和你住在一起。我不想她胡思乱想,我爱她。
你摸着左胸口说最后三个字。
我说,我没有理由不去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