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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爹惨被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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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绣荣华,一线绣富贵,晨光熹微薄锦韵就爬起来绣婚服了,今日她要把内里的袖子上绣上一圈的锦云纹,这样外侧大袖笼罩下咋看不起眼的袖子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带出内侧袖子的金线绣的纹样,摇曳生辉。

圣上前几日已主动提及谋定婚期,薄锦韵这会大可不必再如此偷偷摸摸地绣婚服,偏偏她此前偷偷摸摸惯了,这会一时改不过来,还是遣散了屋内仆从放在从床底柜里摸出绣得差不多的婚服开始增增改改。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是薄锦韵此人对自己的各类造物都颇有信心,虽然做的画经常被名家隐晦的表示缺乏灵气,薄锦韵面上虚心受教,内心不这么觉得,毕竟这花是花,树是树,蝶是蝶,还要什么灵气不灵气的,定是嫉妒自己优秀存心打压!

对待自己这副真呕心沥血的大作婚服自然也是如此,每日绣完都要提起陶醉地观摩一二,今日也是如此。

“小姐不好了——!”向来稳重的春桃一把推开门尖声喊道。

薄锦韵陡然升起的羞耻心让她顾不上要将婚服叠好再附上新鲜的熏香块,以保持婚服无褶又渗香,胡乱地就将其塞进了床下的柜中,站起来挡住了来不及跟着一起进到柜子的带着金灿灿的锦云纹的袖角。还不等她绷着脸教育春桃天大的事也不能这样未经小姐许可直接推门而进,往后你可是要跟着进东宫进皇宫的,怎能如此一惊一乍?

天大的事就真得来了。

渐近的脚步声夹杂着薄府下仆的尖叫咒骂声吞掉了薄锦韵未说出口的责问,她一阵心慌跌着上前,握住春桃的手试图找点安全感,却听见缓下气的春桃焦急地说道:“外头说早朝时老爷遭人揭发与前朝势力勾结,圣上震怒,贬老爷为西南县城的八品主簿,举家并行。官差现在在四处扣押薄府下人,说是要拘着查证。小姐……小姐您怕是要跟着老爷到西南去了,快趁他们没摸过来赶紧找点保命的东西带在身上!”

人在剧烈的冲击下便会如行尸走肉一般身体自己动起来,意识却是一片空白,等薄锦韵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下意识从房中随手拿的几张银票,一把银剑,那股后劲瞬间涌上,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震得她不自觉的仰起头大口大口的急促喘气试图平复这股情绪。

缓过神来后,薄锦韵茫然地低头看着右手的银票,平日挥金如土的大小姐此时看见银票被自己手握得起褶,赶紧放松手将银票整齐叠好塞入衣服内侧。

雕着精致花纹看上去花里胡哨的剑鞘内裹着银白色的利刃,这是薄锦韵及笄时舅舅从东南遣人打造一路快马运送进京的。薄锦韵此前一直以为这把剑是自己房中珍宝柜上的一抹独特的点缀,未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竟真到了要用这外形美丽的银剑自保的一日。

她内心愈加茫然,只能更用力地将银剑附在胸口试图汲取一些力量。脑中纷纷乱乱地却在不合时宜地想,父亲明面上是贬官实则和流放有何差别?这把剑,藏在衣内的银票,包括自己别说安全抵达西南上任,当真能出得了薄府吗?

渐渐地,屋外传来的声音趋于平静,此前家仆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呵斥怒骂声几息间变得细细碎碎只剩下愈发迫近的脚步声,从大敞门外泼进来的晨光被一人的身形覆住投下一层阴影。

薄锦韵从床边和春桃警惕地挪出,双手将那把银剑死死抱住仿佛要嵌进怀中,将其视作唯一的底气却又不知要拔剑才有威慑力。

门口的那抹身影在站定,却迟迟未再往里踏一步,许久,薄锦韵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薄小姐,此去西南余某并鼎力护之,相信老师之冤屈也能早日洗清。”声音的主人在门前止住,弯腰作揖,声声恳切。

薄锦韵顷刻间便听出了这是父亲的学生,当今大理寺少卿余时的声音。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卸下,薄锦韵匆忙出门的脚步却猛地顿住,而后伸出手生生揉了几下眼睛,又将晨起精心梳好的发鬓挑乱几分,方才略缩着身骨踏着凌乱的碎步走出房门。

薄锦韵抬头地看了一眼余时,而后做出一副怯怯的模样,微微发红的眼眶当即渗出几滴泪水,又仿佛怕被人看到般地低下头。低头的瞬间见余时周遭未有其他官兵随从,便佯作体力不支,弱柳迎风般地让自己的身躯犹如无枝可依的秋叶般落在余时的肩头。

果不其然,余时当即心疼得无可复加,下意识地就想将薄锦韵拥入怀中却在触及薄锦韵肩头的时候,触火般的缩了一下手,规规矩矩地移开薄锦韵,捏着肩头的布料帮助她站定后,柔下声宽慰道:“老师一事尚未定论,圣上如今也未全然定罪,才会派我随同督查,剑刃伤手,我定会护你周全。”

余时是父亲的学生,和薄锦韵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幼时常一同挨薄勤的训教。薄锦韵很早前就发现余时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只是自己另有他志,便佯作对此事无察。不承想这位竹马幼时读书写文还不见得比自己强,入了仕途后竟一路高升屡破重案年纪轻轻便是大理寺少卿。

如今得了他的保证,薄锦韵心下稍安,但依旧下意识地不肯放下怀中的银剑。

这把剑曾是被她束之高阁,用目光赏玩的玩意儿,如今却成了世间最叫她安心的存在,薄锦韵斟酌一二后还是决定尝试留下它,便使了个心眼抬头对着余时说道:“这把剑是小舅舅送的及笄礼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只是个绣花玩意儿,还请余时哥……余大人网开一面容我带着一同上路。”

余时内心有千万思绪纷纷然然,他想说自己并非不肯容着她私带东西上路而是怕她后面可能一时接受不住用这把剑寻短见,又想许诺若是不能替老师平凡罪名,定会在此事风波过后娶她回京,保证让她重新过上如今的日子,阿不,比如今更好的日子。

可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就如彼时年少,他的一腔温情积在胸腔,却无意听到她同婢女一脸神往的交谈,听闻太子在西北逼退了三万大军天下女子到底是谁有幸能嫁于他为妻?而后在婢女附和着打趣到当然是娶胎中就定下的仙子时感觉耳鸣目眩。

他素是浸了水气的烛火,点不燃。

一声叹息后最终只是转身挥手示意薄锦韵跟上。

薄锦韵紧跟着余时的脚步前行,路上余时为了安抚她絮絮叨叨的交代着府中其余人的去处,府中的家仆会先拘着,查明家底清白的不日就会放了,这块是他相识的同僚负责定不会多加为难。府中四位姨娘到底没记到族谱上,不用跟着到西南,会安排人安顿好,但祖母和她是无可奈何的,自己会全力护送三人到西南的。

见薄锦韵偷偷抹泪,余时脑中搜刮半天,半晌干巴巴的安慰道:“此去的烆州平阳县虽地处偏远但民风淳朴,又有许多文豪在此颐养天年,故而常有外县学子到此处游学,锦韵你且当是求学,才识定能有所精进。”

薄锦韵面上应好,内里却叫苦不迭,此去西南就算还能回京与太子妃之位也是彻底无缘了,倒还得去那还端着自己的才女架子每日研学不成?实在是折煞她也!

一路跟着到了马车上,薄锦韵向余时求得,上前两步走到了前头的马车前。

车内的薄勤撩开车帘探出头来,父女二人四目相对,一时失言。

薄锦韵知晓父亲不会真做出那些事,可如今木已成舟,相顾无言,唯有叹息。

良久,薄勤声音颤抖地说道:“锦韵是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祖母……”他撩着车帘的左手微微颤抖,而后在老泪将流的时候,匆忙松手放下车帘生怕叫女儿看到一眼。

薄锦韵站定在原处,伫立许久后,抱着怀中的银剑默默地走到前头的马车,宽慰了祖母两句后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方才卸下外壳无声落泪。

马车缓缓前行,远远地,薄锦韵却听到了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在喊着“小姐”“小姐”,不等她听清回头便随着马车的起速被碾碎在扬起的尘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