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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薄锦韵找了棵偏僻的桂花树,在树旁挖了个小土坑,将手头上最后一件和周鹤游有关的东西——那块绣了祥云纹的红色锦帕埋了下去。
将土填平后她虔诚地弯腰拜了三拜,决绝离去。
薄锦韵走后不消片刻,一个黑衣暗卫从树上跃下,踌躇许久后鼓足勇气将这个应该是太子殿下的简易“坟”扒开,挖出那块红色锦帕,小心包好后,揣入怀中。
当晚这个包着锦帕和暗卫密信的包裹被一行人快马加鞭地押送出了烆州城,不消三日便追上了路途中的太子车队。
周岩涸先拆了信,信中零零碎碎的记载了薄锦韵这几日所为,周岩涸见她大病了一场先是心下一紧她一个闺阁小姐要鼓足勇气下毒害人就算得手了天可怜见的也必定是吓得不轻,不消片刻又唾弃自己没出息遂又板着脸往下看。
嗯,年仅二十三的太子殿下还未登基就已经走完了立坟然后被盗墓这一整套其他人百余年都未必走得完的路。
周岩涸的手够上包裹的一角,还未拆开心中就隐隐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怯意。
他不知道自己希望在这里面看到什么,亦或者是害怕在这里面看到什么。
最后那块红色的丝帕还是就这样覆在周岩涸的指尖,他额角青筋暴起,一半是想起这女人竟不惜用成亲做饵来诱他喝下酒怒的,另一半是……
那日她就是用这块红色丝帕覆在脸上,葱指捏着酒杯手肘弯曲与他交杯,彼时二人紧紧相贴,他甚至可以回想起她当时鼓动的心跳。
无妨,全京城最好的绣娘早被拉拢至皇宫夙兴夜寐的赶制一月后的太子妃婚服。届时,交杯酒,红盖头,洞房花烛夜,他们间的一切不圆满都终将圆满。
“传信回去,叫他们好好护着薄小姐进京,至于其他不必再向我汇报。”周岩涸摩挲着手中的锦帕上那漂亮的锦云纹,他将锦帕小心叠好,放到衣服内衬的位置紧紧贴在胸口的位置。
当夜,本来悠哉行进的太子车队改了速,疾驰着朝上京而去。
西合峰回来后的隔日,薄家一行人就要离开烆州了。薄锦韵收拾完东西却发现自己在烆州月余较来时竟没多少东西,本还沉浸在这若有若无的惆怅中时,李平安叫李大娘送了过来。
若非李平安天生力大,否则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这般景象,只见那大包小包加起来已经足足有李平安两个大了,李平安还是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于是越显滑稽。
薄锦韵连忙招呼沈迎冬同李大娘把那大包小包送上马车,边放边同李大娘问话。
“这是什么?”
“害,村口的林娘子给平安的,说是自家做的绿豆糕。”
“这又是什么?”
“孙阿嬷自己种的小米。”
“这?”
“村里李老头自家做的干果。”
……
这就是女行千里全村担忧吗?
到最后两大袋的时候,李大娘塞了一袋到薄锦韵怀里,拍拍胸脯说道:“我自己晒的肉干,切薄片后腌制再晒干能存放很久,一袋是你的,一袋是平安的。”
薄锦韵晃晃包裹,晒干的肉片干彼此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冲散了离别的愁绪。
李平安和沈迎冬一驾马车,车帘掀开,她肉嘟嘟的脸蛋露出,挥挥手同母亲告别。
过去每日李大娘清晨离家卖猪肉的时候也是这般同她告别,卖完就回家了。所以在李平安的眼里,这次离别同母亲出门卖猪肉一样,不过是时间可能稍长些,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可薄锦韵窥见了那颗深埋在李平安心里的悲伤的种子,此刻沉寂,但在时间的浇灌下,破土而出的时刻必然带着阵痛。
来时落魄的薄勤有了一个相当气派的送行,圣上钦旨精兵护送,其中寓意不言而喻。除了烆州府衙的官员外,零零散散的还集结了许多烆州的百姓皆是受虎患影响的人,薄锦韵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头的贺书生和他的母亲。
和此前看到的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模样不同,如今的贺母面色红润不见一丝病色,结结实实地同儿子跪下给薄勤磕了个头。
薄勤本要上车出发了,余光瞥见连忙疾步上前扶起连声道:“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薄锦韵坐在马车上,贺书生毕竟见过她男装模样为了不横生事端故她只将窗帘掀开一角仔细观察着三人的动向。
原些看着其乐融融的场面不知那贺书生说了句什么,薄勤的身形明显一僵,强装镇定的送走贺书生母子俩后远远的父女二人对上视线,皆是面色凝重。
夜里一行人到了第一个驿站,沈迎冬和李平安睡一间房,二人皆是第一次出远门一到驿馆就早早睡去了。薄锦韵掐着时间打开了父亲的房门,果不其然薄勤坐在桌旁已经在等他了。
见薄勤只喝茶,不说话,薄锦韵心里发慌,斟酌许久才打破了沉默问道:“父亲找我所为何事?”
薄勤放下茶杯,沉沉地盯着薄锦韵轻描淡写地开口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今夜不是你自己过来找我的吗?”
见糊弄不过去,薄锦韵无奈,只得老实交底:“虎患一事我确是与另一男子同行调查的,你且放心他……不会再出现了。”
不会再出现五个字薄锦韵几乎是用着微弱的气音呼出,但还是叫薄勤听了个明明白白。他心中大骇,犹不死心的用手比了个抹脖的姿势试探薄锦韵,看到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后,薄勤捂着胸口大喘气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良久,薄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声问道:“何至于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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