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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别觉得我宰客,乌村离镇上六十多里地呢,路又不好走,去一趟我这车的使用寿命都得少几年,回来的时候也拉不了客,我这一趟生意相当于走两趟了。”
说话的司机嘴里叼着根烟,他开车的技术还算娴熟,这条路到处是坑洼,一路颠簸得跟坐摇摇车一样,他愣是能做到全程单手握方向盘,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车里除了我们两个,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着比我小不了多少,身上还带着一种刚步入社会的青涩感。
昨天在离开店铺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加上累了一天,我回到旅馆休息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就来到车站。
只是没想到愿意前往乌村的车并不多,我连问了好些人才总算找到了一个愿意走的。
不过得加钱。
巧合的是当时车上已经坐了一个客人,目的地和我一样,也是乌村。
“我看镇上的主路修的都不错啊,怎么到这就这么烂了……”小伙子感觉自己的脑浆子都要被摇匀了,才说两句就捂住了嘴巴,脸色有些发青。
司机将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笑呵呵地说道:
“说起这事儿也是个笑话,现在不是都讲究什么‘想致富先修路’吗?前几年有几个有钱人过来这边做公益,本来打算出资免费修条去乌村的路,谁知那村子里的人占了便宜还卖乖,偏说那条路占了他们的地,他们还要收钱,连人家运过去的沙石都给偷走了。
这下好了,人家一气之下不修了,换成了另一个村子,现在修路的那村子建设得可好了,估计乌村那伙人连肠子都悔青了……”
人心的贪婪永远不会知足,即便得了好处也还会想着再捞一点,然而短视的后果就是失去得更多。
不过司机的话让我突然想到,跑车这一行平时的活动范围广,可以说是消息较为灵通的了,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知道些什么。
我放下手里的书,问道:“那乌村的人来镇上不是很不方便吗?”
“可不是嘛,不过说起来这事儿对他们影响其实也不大,这个村子挺封闭的,我这一年到头也难拉几个去那边的人,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大早就来了俩。”
“这个村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人说过那里的人好像都很迷信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
由于道路太烂,足足两个多小时才到地方,而且后面还有几里不能通车的山路,必须要我们自己走过去。
司机离开的时候留了个电话,告诉我们如果回来的时候需要接送可以直接联系他。
坐副驾驶的小伙子一下车就蹲在路旁狂吐不止,我递给他一瓶水,他喝了一口后立马又吐了出来,这情况我也不好抛下他不管,于是蹲在一边继续翻着手里的《神话的起源与发展》。
这本书既然代替羊皮书出现在了我的背包里,或许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
只是我已经将这本书翻了好几遍,却还是毫无所得,再三确认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或许只是一本没有任何标记的普通书籍而已。
小伙子吐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扬了扬手里的小半瓶水朝我苦笑道:“坐趟车差点没了半条命,哥们,谢了。”
“不用。”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在最起先的时候,每当我看向他,他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闪躲,我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主要是我这身行头,头戴眼罩左手还绑着石膏,气势实在是太足了点。
不过在感受过我了的善意后,小伙子对我的态度热络了不少,在交谈中我也对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小伙子名叫邓云辉,他这次来乌村的原因也透着离奇。
他父亲在几年前病逝了,而他爷爷以前就是乌村的,年轻的时候在镇上遇到了他奶奶,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可这事儿很快得到了双方父母的强烈反对。
这对有情人也是性子烈,最终选择了私奔,直到老死也没用再回来过。
原本他们已经在外面安家落户了,到了孙子这一辈对于爷爷的家乡基本上一无所知,更不会有什么思乡情节。
可是前不久,他开始反复地做一个梦。
梦里他已经去逝的爷爷对他说想回家乡看看,希望孙子能带他回去,但爷爷早已下葬,总不能再把人挖出来。
刚好他正处于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空档期,这次就是打算带着爷爷的照片来乌村认亲的,也算了了老人最后的遗愿。
听完他的故事,我问出了一个问题:“你相信有鬼魂吗?”
邓云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重复那样的梦,虽然梦很真实,但我更愿意相信它来源于我对爷爷的想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与其说是完成爷爷的遗愿,倒不如是在弥补我对他的遗憾。
这就和清明节烧纸钱是一样的,没几个人会相信这些钱真有死人能领得到,更多的其实还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
你呢,在车上我就看到你在看那本关于神话的书了,你相信有鬼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默认了,只不过不好意思开口承认,于是安慰道:
“我觉得这归根结底就是信仰问题,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相信鬼神的存在能让我们知敬畏,一定程度的信仰对于一个人来说其实是好事,所以不管在哪个国家,正统的信仰从来不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
我有些意外,他的观点竟然和我的那本《神话的起源与发展》中所表达的思想十分相似。
山路并不好走,还有几段在山林之间开辟出来的长满杂草的小道,有些地段由于头顶完全被树冠覆盖而显得有些阴森,好在没有岔道,不然我们非得迷路不可。
我这段时间以来的锻炼已经初见成效,因此并不觉得有多辛苦。邓云辉却是个平日里不怎么运动的人,起先还经常主动找话题,到后面累到连话都不想说了,不过到底是年轻,咬咬牙还能坚持。
山路的尽头有一块倾斜的石碑,时光在上面留下了凹凸不平的痕迹,雕刻着的字迹几乎被磨平了,只能隐约辨认出是一个“無”字,剩下的则完全埋进了地里。
站在石碑旁,我们见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木质结构的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眼前开阔的山区中,正值晌午,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微风拂过插满绿秧的水稻田,带来宁静祥和的气息,几个孩子在屋前嬉戏打闹,发现我们的到来后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这里就是乌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