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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清晨,昨夜肆虐的暴雨似乎并没有给这栋古老的别墅带来一丝一毫的改变。
苏恩漫步在走廊,清晨的阳光带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穿过窗,洒在他的身上。
人类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有些时候总会心血来潮,一如现在,苏恩有种强烈的预感。
一路上,他也偶尔会遇到忙着做家务的女仆和管家,在看到他时,他们都会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冲他露出善意的微笑。
很奇妙,这个时候他明明应该想些什么的,不管什么都好。
因为他一贯喜欢在走路时思考些什么,然而现在他的脑海却空空如也,就宛若这片碧空如洗的蓝天。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这几天就餐的餐厅。
就好像是,水底的气泡一定会升上水面,树上的落叶一定会枯黄飘落,太阳会东升西落,月亮会阴晴圆缺一般,他推开餐厅的大门,仿佛命运的必然,偌大的房间内,只坐着一位恬静淡漠的少女在细细品茶。
他默默走到少女的身旁,想了下,与少女隔了一个座位坐下。
“好些了吗?”
苏恩接过少女递给他的热茶,看着茶水表面升起的宛若白色火焰一般的雾气,轻轻问了句。
黄柒月并未回答他,她看到苏恩刻意与她隔了一个座位,皱了皱眉,在他接过自己递过去的茶水后,她站起身来走到苏恩身边坐下。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苏恩,心底却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委屈和烦躁。
“你生气了。”她看了一眼苏恩手中的茶杯,然后低下头,别在耳后的碎发轻轻滑落,她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水面倒影中的自己。
他生气了吗?
他当然会生气。
因为人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接近死亡,然后成为死亡的俘虏。
无论你是好人,你是坏人,你是健康,你是病弱,你是年轻,你是年老,你是强者,你是弱者,你是男人,你是女人。
没人能抓住死亡到来之前的那抹灰光。
死亡随处可见,死亡不值一提。
死亡就是这么正常的事情,就是这么平常的事情,就是这么突兀的事情。
是的,照这么来说,死亡其实只是一件小事。
所以苏恩认为自己其实并没有生气。
而黄柒月,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实际上她昨晚已经被死神握在手中,如果没有苏恩拿自己的命做为赌注,从死神手中赌回了她的命
苏恩摇摇头,总归结果是好的,黄柒月还活着,她还有继续创造未来的资格。
他看着自己手中那杯茶,微微举起茶杯,摇晃了下。
他看到茶水轻轻渍上杯沿,然后又自顾自的消失。
他轻轻啜了一小口。
他仍然未看少女一眼。
“别说漂亮话了,黄柒月。你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我是否生气。”
苏恩把手中茶水一口饮尽。
好烫。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现在其实极端愤怒,真少见啊,话语不受控制的说出了口。
他盯着已经空了的茶杯底,右手死死握住茶杯,生怕自己再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听到苏恩话之后,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眼神也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我听错了吗?
她张了张嘴,可是在看到少年那执意不肯看向她的双眼中,蕴含的诸多情感后,她到嘴边的话语,却像是被昨天的暴雨一同冲刷消失了一般,什么也不剩。
因为她发现,自己可能不管说什么都没什么用。
太苍白了。
于是她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泛起的波纹一般,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股带着铁锈味道的沉默在二人间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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