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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才九点半,离他下班还有两个半小时。
我又确认了一次时间与日期后,伸出两只手一齐拉住了酷拉皮卡君。
但在我打算用额头去碰触他的手背时,像是怕我磕到,他手上的锁链消失了。我得以接触到他不再带有寒意的皮肤。
我小声说:“真可怜。持续这样的工作不会过劳死吗?”
酷拉皮卡君好像尴尬得想抽回手,但我执着的不松开他,眼泪还更加汹涌的落了下来。
酷拉皮卡君不至于不给面子到这种地步,我听他叹了口气,再也没拒绝,任由我拉着了。
这样的姿势好像有些奇怪。
我缩成一团,仍用额头贴着他的手背,别人看着大概会以为这是什么怪异的仪式吧。
可我偏偏能从这点细微的碰触之中获得些许安慰的能量。
旁边看起来就很壮实的络腮胡大汉笑道:“小姑娘可真够弱的,这就吓哭了?”
我还在哭。想回答“是的”,酷拉皮卡君却先行瞪了过去。
络腮胡男人像是特意为了挑衅酷拉皮卡君说的:“让她见识见识世面有什么不好,你能护她到几时?她可是一只脚都踏进这个世界来了。”
“那也与你无关。”
酷拉皮卡君一只手仍被我拉着。我看他半侧身想打架的模样,只得先松开了酷拉皮卡君,酷拉皮卡君便完全转向了他的那位同僚,手上的锁链也复现了:
“如果你不会说话,我可以帮你把你的嘴缝上,芭蕉。”
名为芭蕉的男人吹了声口哨:“酷拉皮卡,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大家都冷静一下!”
发声的是另一位矮小的女性——我是根据声音判断出的。
她横在了两人之间,劝阻说道:“我知道大家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现在都有火气,但没有必要在这里内讧!”
“而且——”
她来到了我面前,就像安抚孩子一般安慰了我一句:“她看起来又要哭了。”
“请不要把我说得像是父母吵架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边无助哭泣的小孩儿一样。”
我抹了一把眼泪,抱着膝盖继续哭。
芭蕉发出了一声笑。
酷拉皮卡君立刻非常严肃的喊了我的名字:
“你的比喻极其的不恰当。你哭没关系,但这不是父母吵架。我和他——这种家伙更不可能是夫妻关系。”
谁说“父母”就一定得结婚了?我在内心腹诽:酷拉皮卡君你仍然在这些方面显得太过保守。
但我不可能(也没胆子)在这种时候去触他霉头。
我实诚的道了歉,转而对络腮胡大汉说道:“芭蕉先生……?你别和酷拉皮卡君吵架了,这样对你不好。”
芭蕉挑起眉毛,半是不屑的“哦?”了一声:“你以为我打不过他?”
“不,不是。是你打不过我。”
壮汉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仍止不住眼泪,一边擦着脸一边掏出手机:“因为我会和妮翁告状,让她给你穿小鞋。”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寂静。
芭蕉尤为不可思议:“可你们刚刚不都在吵架吗?!”
“一码归一码。”
我又抹了把眼泪,手指飞快的输入了信息,点击发送:“请不要小看女性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友谊。”
“这个比喻也很糟糕。”酷拉皮卡君咳了一声。
我便从善如流的说:“请不要小看女性的友谊。”
下一秒,藏品室的门仍未打开,但里面传来了妮翁的声音:“那个叫芭蕉的,你完蛋了!!我叫达佐孽炒你鱿鱼!!!”
芭蕉的表情立刻变得惨淡,看看酷拉皮卡君,又看看我。
“你说得对。毕竟我一只脚都踏进这个世界来了。”
我抽噎道:“那你现在知道、应该听谁的了么?”
芭蕉诚惶诚恐的对我说:“还请您再向妮翁小姐美言几句吧!我愿意向您和酷拉皮卡先生道歉!”
我立刻邀功的看向酷拉皮卡君,却见酷拉皮卡君却也格外一言难尽的看着我。
唯独还站在我面前的女性就一点儿也不嫌弃的对我露出微笑,又像是看穿了我心底的不安一般: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靠近的热源确实能驱散一些恐惧。
“大家都辛苦了,也别再这样剑拔弩张的。”
她取出了一支长笛:“在这种时候,一首安神曲或许会比较合适吧。”
她对我微笑道:“介意我吹奏一曲么?”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后缩成团窝在她旁边,试图把脑袋埋进她衣服后面。
被衣服遮住了光的黑暗之中,我听着耳边笛声响起,是熟悉的旋律。
……这首曲子的原本的旋律是这样的啊。
比我那天哼唱的好听多了。
我初时感受到了几分自惭形秽,松懈下来精神之后便再想不起深究。混沌之中,意识将要融化在每一个音符里,思维也随着这首曲子一起飘远去了。
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我躺在襁褓之中,初次听人哼唱着这首安眠曲,每一个音节都是天籁之音。
因为她无比轻柔、带着爱怜,含着温暖。
就像回到了那时母亲的怀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