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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丹娘头一回与这位盛宠不衰的贵人面对面,乍一见如此做派,她心中早已了然。
这是全然不顾了。
想想也是,对方是圣上心尖上的人,这么多年都是这般,哪怕曾经的贵妃都是替她承受那些非议的目光,如今她一朝重振,自己的儿子也成了东宫储君,皇帝的宠爱她有,安稳太平的未来她也有,面对区区一个臣子家的夫人,她还真没必要怕什么。
对视一会儿,琼妃来了兴致,懒懒道:“都说沈大人家的夫人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方知传闻有误,瞧你这模样,又岂是花朵能比得上的。”
“臣妇蒲柳之姿,难抵娘娘万千芳华,娘娘谬赞了。”丹娘不卑不亢。
“这话就说得不老实了,难不成沈大奶奶家中无镜子么?自己是什么样子照一照便知,又怎么能青天白日里的胡说八道呢?”琼妃轻笑,那点满了口脂的唇瓣娇艳如牡丹,却更让人心寒。
丹娘依旧低眉顺眼:“娘娘所言差矣,虽说容貌有高低之分,但须知气度华贵更为难得。臣妇受上天庇佑,得此容貌,已属不易,再想如娘娘一般福气富贵,怕是也消受不起。臣妇从前还是个混沌未开的蠢笨之人,哪里比得上娘娘……生得这般,大约也是老天可怜,莫教我被夫君嫌弃罢了。”
一番话说得温柔得体。
她边说边低下头,心中暗暗叫苦。
她真的是不擅长应付这些贵人,更不要说
这些长篇大论的东西,光是这些就已经绞尽脑汁,都快把肚子里能用上的墨水全榨干了。
琼妃却还是笑得阴阴:“也是……我听闻宋家也是不容易,都那般境地了,居然还能回到圣京来,果然老天爷的意思谁又能猜得准呢。若是他日你父亲能重新回到一品大员的位置,想来沈大奶奶必会更加风光,到时候今日所言不得之物,他日也会成为你的唾手可得了。”
丹娘脸色却微微一变,笑得有些言不由衷:“家父么……能过得好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其实与我也没多大关系,我是出嫁女。”
“出嫁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沈大奶奶这话可不对。”
“我与娘家关系很一般,也就过个明面儿吧。当初父亲带领一家北上,单独将我留在了云州,我自然不乐意,况且……臣妇长这么大,也确实没受过多少父亲的疼爱照拂。”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
丹娘也越来越不耐烦,隐忍的眸光中虽不见端倪,但心底那一阵阵泛上来的不快却愈加明显。
“哦……原来是这样。”琼妃了然地点点头,“也是,女儿家在这世道自然是不容易的,沈大奶奶这般想也情有可原。”
丹娘顺从地点了点头。
琼妃话锋一转,又笑道:“你与沈大人情深意重,叫人好生羡慕,如今沈大人替圣上办差,空留你一人在府里怕也孤单寂寞吧?”
“臣妇要照顾婆母,抚养
女儿,实在是也……孤单寂寞不起来。”
“是了,你女儿真是不错,圣上爱屋及乌,那般看重沈大人,连带着一个小小的奶娃娃都那样疼了。”琼妃的笑声放大了不少,听好似一只雀跃的鸣鸟总算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瞬间,丹娘警惕起来。
琼妃又道:“这般有福气的孩子我也疼,圣上给了恩赐我也不好空着手,这样吧……我听说户部侍郎家也有一位小公子,今年方才四岁,由本宫做主,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你觉着如何?”
她的尾音带着些许的捉弄,满是恶意的挑逗让人不寒而栗又愤怒不已,丹娘总算明白琼妃绕了这么一大圈是为了什么了,原来就是拿玉姐儿来威胁自己。
她缓缓抬眼,嘴角一点一点弥漫开浅浅的冷笑。
目不转睛地盯着琼妃,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丹娘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一个人了。
或者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产生浓烈的杀意,琼妃是她来这个时代的第一个。
琼妃正捧茶的手轻轻一抖,只觉得对方的视线冰冷森然,看得她背后寒意直冒。
短暂的后怕之后,便是汹涌的愤怒,她不敢相信一区区臣子的内人也敢这般看她!!
“看样子,沈大奶奶是不满意了,那成,我再与你寻个更妥当的人家,保管富贵又般配,你瞧着如何?”琼妃不甘示弱地冷笑起来,继续逗着眼前的女子。
“若是说定了娃娃亲
,接下来又如何?”丹娘冰冷的声音在回荡。
“你不是咱们圣京土生土长的,自然也不晓得圣京真正大户人家的规矩,这娃娃亲定好了,是要将你女儿送去夫家养着,也趁着孩子年纪小可以好好培养感情么。你也不必忧心,你到底是孩子的亲娘,自然是随时都能过去看望的。”
琼妃笑了,索性将底牌都掀开给对方看。
她就喜欢用这一招母子分离的把戏,看到那些命妇惊慌失措,然后对她俯首称臣。谁让她是皇帝真正宠爱的女人,她的儿子是未来的圣上!
她就代表了君恩,试问又有哪个命妇敢反抗?
她越是温柔,心底笑得就越残酷冰冷。
谁让宋家有她那么大一个把柄,谁让宋家不服软,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爬回圣京!
一想到这儿,琼妃就难掩目光中的厌恶恨意。
突然,一阵轻轻嗤笑打破了沉默。
她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笑声竟然是对方发出的。
丹娘抬眼:“臣妇明白了,臣妇告退。”
语毕,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琼妃,起身而去。
琼妃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顿时有些气愤,一场好戏演了一半戛然而止,她都没看到最后精彩的部分,自然有些恼羞成怒。
却说丹娘顺利出了宫门,坐在马车里徐徐往府里赶时,她闭着眼,胸口起伏不断,哪怕已经很努力在压制这股愤怒,但效果却尔尔。
新芽与尔雅自然察觉到自家主子
不对劲,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问。
待回到抚安王府,丹娘仿若又恢复如常。
照旧去看望了沈夫人,随后用饭,又陪着玉姐儿玩了好一会儿,直到夜色降临,她如往常一样洗漱更衣睡下。
今晚,丹娘让玉姐儿睡在自己屋内。
夜深人静,外头连一片风都没有,远处打更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直往人耳朵里钻。
府里上下都进入了梦乡,卧在床上的身影却一骨碌起来,利落地换上一套深色的衣衫,再用布条将袖口、裙摆束好,看起来就像是一件临时赶工的夜行衣。
丹娘轻轻放下床帘,又深深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倏地一下离开房间,只听窗棱仿佛被风吹开了几页宽,不过须臾间又平静如水。
此刻的琼妃宫内依旧灯火通明。
今晚,皇帝宿在了养心殿,琼妃独自一人安歇。
谁也没察觉,一抹黑影进了琼妃的宫殿内,很快半睡半醒的琼妃被人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