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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轧钢厂都沸腾了。
车间工人纷纷挤去窗户跟前，专注打磨模具的王一昊不为所动。
运动组的老娘们推推他的肩，惊喜地告诉他，“许大茂现原形了，下乡放电影搞破鞋，被抓住了。”
王一昊潜心研究军刀，都快忘了这茬子事。
走到窗户边，两名公安揪着捆成虾米似的许大茂送去厂办，这下好戏正式揭开序幕。
所谓走的夜路多，总会遇到鬼。
马师傅一回头，恰好和王一昊撞个满怀。
“师傅，我有事和您商量，”他带马晓光到自己的工位，拿着军刀模型详细讲解研制思路以及用途。
王一昊讲得眉飞色舞，马晓光听得热血沸腾，仔细端详军刀，“太精妙了，太妙了，野战和作战都用得上，变化无穷。”
待他欣赏完毕，王一昊告诉他，“师傅，现在军武有一场设计比赛，我想让你带着模具去参加。”
“你为什么不去？”马晓光纳闷了，“获到奖，就可以晋级，得到重用。”
“我，我想全力准备另一场比赛，时间不够，”王一昊找了一个理由。
其实，一则爷爷不赞同，其次，他去参加军部比赛，真的获得大奖，也有人说三道四，以为他靠爷爷内部指定。
马晓光欣然应允。
两人正在讨论枝节末叶，油头粉面的厂部李主任走进车间，对王一昊的模具推崇不已。
堂堂李主任居然莅临钳工车间，还特意在王一昊的工位站了许久，不仅其他工友不解，王一昊也十分不解。
当官的体恤民情，也不至于体恤到学徒工王一昊，更不可能对马晓光另眼相看。
李主任对王一昊关怀备至，“小王啊，不错啊，你的思想觉悟高，技术进步快，是厂里的重要培养对象，我马上报告杨厂长，对你的工作岗位进行有效调整。”
王一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废话说完，李主任支走马晓光，低声问他，“你认识公安局长王振国？”
原来如此。
王一昊摇摇头，“不认识。”
李主任的笑容僵硬了，讪讪地问，“那就是你亲戚认识王振国？”
“我不太清楚，”他不清楚李主任所问何由，也不能贸贸然胡乱答复。
“王振国的后台硬着呢，”李主任拍拍王一昊的肩，“好好干，前途无量。”
王一昊禁不住嗤之以鼻，这人技术不过硬，顶着主任的头衔作威作福，排除异己很有一套，但依附他的无能之辈都混得不错。
许大茂的放映员一是靠杨厂长提携，另就是李主任的巴结。
娄半城曾是轧钢厂的股东之一，貌不惊人胸无点墨的许大茂居然入了娄半城的慧眼，娶了娄家大小姐娄晓娥，刚结婚那阵子，娄家对轧钢厂还有实控权，李主任那个巴结，只差没给许大茂提尿壶。
现在娄家的地位一年不如一年，李主任的头也就越扬越高，基本上看不上娄家，更别提许大茂。
许大茂在乡下乱搞男女关系，被逮个正着，此事非同小可，不用坐牢，至少放映员的工作是捞不着了。
这事，相信娄晓娥很快就会知道。
王一昊不愿当传递坏消息的小人，却欢喜看到许大茂的窘样，蹲在院子里擦皮鞋。
许家吵翻了天，噼哩啪啦一阵乱响，貌似碗碗碟碟都成了碎片。
娄晓娥气急败坏地骂着许大茂，“你个狼心狗肺的狗杂种，吃我娄家的，用我娄家的，穿我娄家的，还在外面找女人……”
许大茂抱头鼠窜，连滚带爬逃出四合院。
娄晓娥嚎得比贾张氏还要厉害，真的是撕心裂肺。
半夜三更，许家又开始大闹天宫，竖起耳朵的王一昊总算听明白了，不是娄晓娥要休许大茂，许大茂要和资本家的女儿划清界限，要和贫农组建幸福美满的小家庭。
真他妈的无耻。
他心安理得地花着资本家的钱，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现在丑事败露了，觉悟马上大幅度提升，即刻要和资本家划清界限。
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
娄晓娥做梦也想不到，平时跟哈巴狗一样的许大茂不但玩女人，还要和她翻脸离婚。
天刚蒙蒙亮。
许大茂就硬拉着不情不愿的娄晓娥去办离婚证，王一昊请了半天假，骑着自行车在娄晓娥回家的必经道上。
许大茂如偿以愿，丢下娄晓娥走了，王一昊看见没精打采的娄晓娥，推着自行车从巷道出来。
娄晓娥翻着眼皮看他一眼，“这下你痛快了，你就是乌鸦嘴。”
刚说完，娄晓娥蹲在墙边哭了起来。
王一昊手扶着自行车，静静地等娄晓娥哭完，陪着顶着肿眼泡的娄晓娥往回走。
真的恨铁不成钢，有空气的地方就有男人，许大茂这种货色连男人都算不上。
他忍着气，平静地说，“他就没安心和你过一辈子，你呢，也没必要给他留脸，把陪嫁全都带走就好了。以后永远不见。”
“他不会给。”娄晓娥长长地叹一口气，眼泪顺着下巴往下滴，“他鸡贼得很，把东西藏起来了，还说是怕被别人惦记，现在我知道，是他在惦记，呜呜呜。”
“那还不容易，反正你家都要离开四九城了，临走时，抓他来问个清清楚楚，他还敢不说？”
娄晓娥惊讶地看着他，“谁说我家要走？”
王一昊更惊讶地看着她，“我的天，娄晓娥，你们还打算留在四九城？”
“我，我爸妈都是土生地长的四九城人，我们能走去哪？”娄晓娥又沮丧又吃惊。
王一昊看看四周没人，“娄晓娥啊娄晓娥，我怎么说你才好呢？你就不想想，许大茂搞破鞋都没事，还敢逼你离婚，为什么？因为你爸是资本家，你们再不识时务，路就没了。”
唉，和这种蠢人说得太明白，容易把自己搁进去，他推着自行车急匆匆往前走，还是趁早找机会告诉娄半城。
娄晓娥跑上前，抓住他的自行车龙头，“你是不是有消息渠道？”
“你说呢？”王一昊反问她。
“你来小院，我就觉得你不一般。”
“是，我是二班，”王一昊啼笑皆非，“你还是赶紧回家，和你爸爸从长计议，趁现在，手上还有一些东西，还能衣食无忧，迟些，就算别人不动手，许大茂都会想办法让你们吐出来，你信不信，许大茂连亲爹都可以出卖，卖你比卖猪崽还简单。”
“该死的许大茂，他卑鄙无耻，没有他不敢干的烂事。”娄晓娥掉头朝相反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