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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英莲抹了把眼泪:“我有证据。当时老孙失手打死彭木生之后,他着急忙慌的找雨布藏尸体和打扫血迹,就让我把榔头给收起来,让我在回去的路上随便找个水井或者是池塘给扔掉。”
陆鱼塘眼前一亮:“可你没有扔掉?”
吴英莲摇了摇头:“没有。”
陆鱼塘搓了搓手:“哟……有意思了,你还留了一手?让我猜猜看呢……你没有扔掉那把榔头,是因为知道一把凶器在凶杀案中的重要性的,对吧?而如果你一直掌握着这把凶器,就等同于掐住了孙志友的命门。”
吴英莲轻叹了声,微微颔首:“是。你是不知道,我和士凯孤儿寡母的,如果没有个可以依靠的男人,那日子是过不下去的,所以……所以我当时就留了个心眼,把那把榔头给藏起来了,以防老孙哪一天会撇下我们不管。”
“孙志友知道这事儿么?”
“不知道。他……这些年总体上来说,对我们娘儿俩还行,所以我也没必要跟他说这事儿。”
陆鱼塘瞥了眼偷笑的孙浩,说道:“可你能确定……那把榔头就一定能证明人是孙志友杀的么?”
“当然可以!”吴英莲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大写着“”卖姘头保命”几个字,“我还是懂一些的,那把榔头上不但有彭木生的血,还有老孙的血手印,而且是很明显的血手印。因……因为当时老孙去擦彭木生嘴巴里吐出来的血,所以两只手上沾满了血,后来他捡起榔头递给我的时候就在榔头木柄上留下了血掌印。现在看上去也还是很明显的!”
陆鱼塘冷笑道:“那把榔头你藏哪儿了?这些年是怎么保存凶器的?”
“就……一直藏在我家阁楼上头。阁楼靠东的墙角有一个泡菜坛子,那把榔头就一直藏在坛子里的,用塑料袋包着的。”
“陈浩。”听到这话后陆鱼塘立即喊道。
“我明白。”陈浩也是立即掏出了手机,先是让当地民警封锁吴英莲的房子,然后通知刑警队物证科的同事前去寻找凶器。
这时陆鱼塘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吴英莲说道:“你可真行,为了拿捏住孙志友,竟然背着他藏起了凶器。人家对你用情还算深的咧,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栽在了你手里。”
吴英莲抽泣道:“你也不用讽刺我,对,我承认,我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可……可你不是我,你不知道孤儿寡母、特别是农村地区的孤儿寡母,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得有多难!我……为了孩子,我只能不择手段!我不得不狠!!”
说着说着,吴英莲是越哭越大声,到最后几乎就是在放声哭嚎:“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么!?我不想!!我也想再找个男人成家,可我找的到么!!我带着孩子,又天生没有生育能力,哪里有男人肯要我!!!”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和孙志友结婚?”
“我呸!你以为他就是什么好东西!?他精明着呐!我是愿意跟他结婚光明正大的过日子,可是他肯么!?他不肯!!他就喜欢偷偷摸摸的!!!这么些年……四邻八乡的寡妇和留守妇女,他还玩儿的少了!?你以为他一直愿意和我保持着关系!?他不愿意!!什么对我感情深,我呸!!他早就把我玩儿腻了!!如果不是村里的吴姓族人一直盯着他,他老早就把我给一脚蹬了!!”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诶?你说……这孙志友一把年纪了为什么就一直不结婚呢?就算不跟你……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来说,那也会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嘛。毕竟……他是正一派的道士,又不是全真派的,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结婚生子过日子嘛。”
吴英莲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老孙他…有点毛病,就是你们城里人说的……要看心理医生的那种毛病。他是个孤儿,据他说自己小时候是被离婚的父母给抛弃的,而且父母两边的亲戚都不肯收留他,所以他一直很抗拒结婚,也不想生孩子,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家庭观念的,喜欢独来独往。”
顿了顿,吴英莲接着说道:“其实……从田欢欢的事儿上也能看得出来,老孙是很冷血的。我当时还问过了他,问他为什么就能狠心把自己的孩子给送福利院去……”
“他说是怕被你知道,他还说当时给了田欢欢生母一大笔钱,为的就是怕被你知道这事儿。”陆鱼塘接道。
“屁!听他的?他不知道玩儿过多少妇女,我全都知道,还差被我多知道这一个!?他当时给了那女人一笔钱哪里是为了瞒住我,他是怕那女的去什么宗教管理部门去闹,他怕把自己的道士身份给搞没了!!你猜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不把田欢欢接回来时,他说什么?他竟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把孩子送去福利院不好么?说凭什么我是孤儿他就不能是孤儿?你们听听……这话得有多冷血!这不是心里有毛病是什么!?那可是他的亲骨肉!”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你这话说的,跟自己是个大善人似的。你要不冷血的话,为什么反对孙志友把田欢欢给接回来呢?”
吴英莲一怔:“啥玩意儿?这……这不颠倒是非黑白了嘛!知道有了田欢欢这么个孩子之后,可是我主动劝老孙把孩子给接回来养的,是他自己不肯!他贪图逍遥自在的日子,不愿意接回自己的亲骨肉!!”
“卧槽?”说着陆鱼塘望向了陈浩,“当时谈起田欢欢被杀的时候,那老小子可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啊,特么的……难道是在演戏?陈浩,我没看过吴英莲的的讯问笔录,是这样子的么?”
陈浩点头:“据吴英莲的笔录来看,是她主动劝孙志友把田欢欢从福利院接回来的,可是孙志友不肯,并且还出言讽刺,质问吴英莲不是要确保自己的钱财都用在她们娘儿俩的头上么,还说田欢欢这一接回来不就对她们娘儿俩产生威胁了么。当时13岁的吴士凯是听了孙志友这番话之后才对田欢欢起了杀心的。”
“好家伙……”陆鱼塘甩了甩头,“两边的说法都不一致啊,这得信哪一边的?”
“我认为……应该信吴英莲的。”陈浩说道。
“为什么?”
“因为吴士凯的笔录和吴英莲的是对得上的。吴士凯自己也承认了,当年是因为听见孙志友那番讽刺吴英莲的话之后才要去杀田欢欢的,而吴英莲当时是极力劝说孙志友接回田欢欢的。”
“难道……孙志友这家伙,还真是个冷血到连自己亲骨肉都不管不顾的畜生?”陆鱼塘喃喃念叨了一番,随即耸了耸肩,“无所谓……管他俩怎么相互推搡责任,都对案件的影响不大。毕竟田欢欢是被吴士凯所杀的,而杀田欢欢的念头是吴士凯自己起的,没有人对他进行直接教唆。对了,你叫人去找那把榔头了么?”
陈浩点头:“物证科的同事已经出发了。”
陆鱼塘拍了拍手:“那行,咱这儿先收工!”
“你们……等等。”吴英莲突然开口道。
陆鱼塘一怔:“怎么?还有事儿要交代?”
吴英莲抹了抹泪眼,支吾道:“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在为田欢欢那孩子感到难过,也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及时察觉到士凯起了要杀那孩子的糊涂念头。我想问问你们,田欢欢的尸骨……今后你们会怎么处理?”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吴英莲垂下了头:“我想……出点钱,给那孩子买一块墓地,给好生的安葬了。”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仰面叹道:“其实……你和孙志友是各执一词,看上去有点互泼脏水的意思,可遗憾的是,如今已经无法证明你们俩谁说的话才是真的了。嗯……我也不知道该信谁。”
说着陆鱼塘拉开了讯问室的门,背对着她甩了甩手:“不过……既然你能有这份心的话……那我就权当……你说的是实话吧。那孩子,应该会被妥善安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