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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廷建在许都后,许多州郡的漂泊人士对曹操的评价颇好:“近来曹操迎天子入兖州,招贤纳士,优待有能之士。”
一传十,十传百,多有勇士、学者立志前去兖州,也就只有靠近边疆的凉州、并州、幽州没有受到影响。
李傕一败涂地之后,再也没有办法对朝廷形成威胁,中原之地的黄巾贼残部还是时不时会冒出来,就像春风吹又生的野草。
朝廷时不时给曹操一道旨意:“予以讨伐!”
曹操也在不断的征讨流寇中,扩大自己的势力,不到半年时间,他已经有了三十万军队,俨然是天下最强大的诸侯。
面对庞大的军费开支,曹操因时制宜,设了“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的职位,对前朝梁孝王的陵墓进行了挖掘探索。这次寻龙点穴的工作效果很好,梁孝王不愧是窦太后最宠爱的儿子,陵墓陪葬的宝物,都足够供养百万大军了。曹操也是顺利解决了缺钱的问题。
初平三年秋(192年)
一日,曹操忽然想到:“如今已经功成名就,却不曾孝敬双亲。自己的老父亲如今还待在琅琊的偏僻乡下,实在有违人伦孝道。”
山东一带的黄巾贼如今已经被平定,曹操就想着把老父亲接来许都,享受晚年。
“把我的老父亲接来。”
他派遣泰山郡守应邵为使,赴琅琊。
有人来迎自己,曹操的父亲曹嵩自然是欢天喜地,还以为是梦。
“安民,安民,你快掐爷爷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爷爷,这是真的,伯父为朝廷立下了大功,如今官拜司空,接您去享福呢。”曹安民是曹操弟弟的儿子,自幼便被曹嵩养在身边。
曹嵩见一切是真的,就向左邻右舍炫耀儿子,道:“看到了吧!孟德少年时,你们都说他不好,成不了大事,是一个不良少年,前途堪忧。只有我始终相信他,我果然没有看走眼,我儿真是个英雄啊。”
遣散闲杂人等,曹嵩一家尚有四十余口,佣人也有一百多人。他们把家财用品装满百余辆车,急急忙忙朝兖州进发。
正是中秋,他们的旅途就像后世的《枫林停车》画中那样,曹嵩时常让车停在红叶之下,感慨一番:“我作了一首诗,见到孟德,请他点评点评。”
一行人在途中来到徐州,徐州牧陶谦特意亲自来到郡界迎接,道:“请老先生今晚务必进城过夜,我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陶谦把曹嵩一行百人迎进徐州城中,视为上宾,一连数日热情款待。
“堂堂一州的州牧,如此款待我这个老头子,这都是因为孟德的强大啊。想起来,我真是有个好儿子啊!晚年可以享福咯。”曹嵩在徐州也是每天炫耀儿子。
徐州牧陶谦仰慕曹操盛名很久了,如今曹操又一手组建了新朝廷,陶谦更是想找机会结交曹操,却苦无良机。此次听闻曹操的父亲举家迁往兖州,途中会经过自己的领地,道:真乃天赐良机!于是亲自出迎,让一行人宿于城内,倾力接待。
“陶谦是个好人啊!”曹嵩对陶谦的人品深有感慨。
陶谦是一个温厚君子,对此,不仅是曹嵩,世人也都是这么认为,那是因为陶谦从来没有暴露自己的野心。
三天后,曹嵩一行感恩,辞别陶谦,从徐州出发。
陶谦特意调拨了五百兵马,给了部下张闿,吩咐道:“沿途务必小心护送,不能有任何差池!”
来到华费山中,秋季易变的天气突然阴沉,暗云满天。
一道白色电光闪过,几声轰隆隆的雷声过后,大雨哗啦啦骤降。树叶被山风卷起,峰谷被浓雾掩藏,天气变得格外恐怖。
“那山里有座庙,快到寺庙里躲躲。”
马、车、人,统统在雨淋之下,遁入山门。
不久夜幕降临,张闿命令兵卒,道:“今晚留宿寺庙之中,你去和庙里的僧侣谈谈,把大殿借给我们。”
看上去张闿平时不受部下拥戴,淋成落汤鸡的兵卒们个个表情不平。
秋雨冰冷萧条,一直下到半夜。
睡在阴暗走廊下的张闿心生一计,他把兵卒的伍长叫到无人处耳语,道:“晚上兵士们个个面带不平啊。”
“没办法,平日里军饷少得可怜,州牧大人为了宣扬他的仁义,维护自己的好名声,对外人慷慨,却对我们如猪如狗。如今又被派上这种烂差事,谁都清楚,就算把那个糟老头子平安送到兖州,也立不了功劳,至于奖赏更是连想都不要想。”伍长说着,咬牙切齿,他以为自己会挨训。
不料张闿道:“是啊,州牧大人确实不够意思,两面三刀。”接着他又煽动道:“我们原本就是黄巾军,生活自由自在,想干啥就干啥,晚上想睡在哪个大姑娘小媳妇床上都可以。被陶谦招安,没办法才跟他干的。当个小小的官差,饷银少的可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穷的叮当响。听说州牧招待那老贼的东西,够咱们好几个月的军饷呢?想想陶谦那老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你看,干脆我们把以前的黄巾扎在头上,再干一票,然后去南阳投奔袁术如何?”
“话虽如此,都这个时候了,为时已晚了吧。”伍长道。
“只要有钱就行,我们护送的糟老头子一家好像有很多钱,家财装了一百多辆车。我们抢了他,到南阳去买个大官当当。”张闿道。
曹嵩不知毒计已经商定,正抱着两个十六岁的小妾,在寺庙客房里呼呼大睡。
夜半三更杀人时!突然寺庙周围喊杀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曹操的弟弟曹德睡在父亲隔壁的房间,他穿着睡衣,跑到走廊,还没开口,就被张闿一剑劈下,当场斩杀。
“杀人啦!救命啊!”哀鸿遍地。
曹嵩的小妾被几个士兵拖到地上,轮番排队蹂躏。
当士兵变成悍匪,杀戮便随心所欲。
曹嵩躲进茅房,被人发现,剁成了肉酱,一命呜呼。其他家仆百余人,尽皆葬身血泊之中,所有女子都被不下十个人蹂躏至死。
曹操派来接人的使者应邵,闻此凶变惊慌失措,只带了随从数人逃脱危难,因为只有自己活命,恐遭到曹操为难,便投奔袁术去了。
令人酸鼻的一夜过去了。
蒙蒙秋雨之中,寺庙被放火烧掉。
张闿一伙凶兵,跟百余辆装满财物的车辆,连个影子也没有留下,奔南阳而去。
血泊中,有一个人没死,他爬出了寺庙,是的,曹安民没有死,他要回兖州把这一切告诉曹操,他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