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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从那日后,沈简眼里的光亮就一点点的消弭,最后被冰霜彻底覆盖……
这个学生他是心甘情愿收的,他初见沈简,这小子才三岁。
就是个白乎乎的雪团子,又呆又乖,脸上都是奶膘,跑的扑哧扑哧,摔到了不哭不闹自个爬起来,还会被吓着的安慰仆从。
看着软乎乎一团,打拳不错,小木剑也比划很好,虽没什么攻击性,架势看着还挺足,谁见了不说一声假以时日,必然是京城最明艳的少年郎。
说话咿咿呀呀到极其清楚,把当日大人们随意说出口的辞赋都能背诵出来,肉唧唧脸被人摸了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当年,沈霁是对这个儿子的喜欢几乎人尽皆知,亲自教养不说,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只要他在,沈简永远都是坐着他怀里。
有一次苏氏生病,沈霁怕下人带不好他,还给弄到早朝去了,先帝就见个小团子坐着外头乖巧的吃糖,听完始末,就差遣太监把小沈简请了过来,自个抱到了下朝。
反正那日群臣,听没听先帝说话他不清楚,但是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瓷实的粘在小沈简肉唧唧的脸上。
那时候,沈简的名讳,京城簪缨世家谁人不知道的。
一说起他,谁不说江山已有才人出。
连着沈霁自己都说,老天爷大约是想安阳侯府重登最辉煌的时候,因此才把沈简赐给了侯府。
若不是他拦着,觉得让沈简太过耀眼了不好,沈霁估计在沈简五岁的时候,就要正式给他请下世子位。
而后沈霁只想沈简好好活着,沈简便自己去找了太后,在一翻拉扯下,凭自个本事,将世子位弄到了手中。
他一直都想好好教导个接班人出来,也算是对得起社稷,见过小沈简几次,觉得这小子太合他的眼缘了,放了话出去,沈霁很快就登门来请,他就直接住到了侯府去。
他在沈简身上几乎是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从他三岁带到十三岁,见证他从朝气蓬勃的孩童,到沉默寡言的少年郎。
他把大半辈子对朝局的洞察,对人心的揣摩,对局势的权衡,都交给了沈简。
若是能够重来,沈简八岁那年那日,他揍都要把沈简揍上马车,与他一道出去。
沈简看孔平方泪眼微闪,给他递茶,“夫子不必担忧,我现在觉得很好,在乎的人都在身边,学生就觉得足够了。”
孔平方捂脸,掩藏眸中痛苦,“是夫子对不住你,你父亲把你好好教到我手中,我却……”
他想过沈简会长成文采斐然的少年郎,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文能护社稷,武能定江山。
却从来没想过他会病弱到呼吸都困难无比,甚至那场意外,让他起身走路都足足花了半年……
“夫子,我真的没事。”沈简轻声。
孔平方点点头,很快压住情绪,“就是太久没见到你,那些回忆一下就涌出来了,不碍事不碍事。”
沈简将随身的手帕递过去。
“一会儿朝朝进来,会以为我欺负您,她打人很疼的。”
孔平方抹眼睛,“没事没事,夫子有眼疾,迎风泪迎风泪。”
沈简脸上虽笑着,袖中的手指却不自然的慢慢捏紧。
所有人都觉得他活下来就足够了,全天下只有孔平方在自责。
该坦荡的人,为他自责懊悔泪雨连连,不该坦荡的恶鬼,活的逍遥自在坐等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