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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照推着板车的季铖,买完药后,一路行走没有停顿。直到一处偏僻的街角,一座老旧的房屋门前。季铖停下,将板车放稳,走到门前,打开铁锁,推开房门。
“先生,俺家中简陋,还请先生莫要嫌弃!”季铖面容有些窘迫,对着门内作了个请势,而后快步走回板车这里。
沈照站在板车边上,双手搭在板车车柄上,防止板车没有放稳发生意外,说道:“不碍事,季铖兄弟肯邀请我来家中做客,我又怎会嫌弃。先将伯母安置好,再招呼我也不迟。”
等到季铖将他母亲推进房屋后,沈照跟着一起进入房中,季铖去安置他母亲,沈照则在房中四处打量,在寻找季铖所说的三尖两刃戟,想看一看那是何种兵器。
果然在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两杆寒光湛湛的短戟,其身皆是由铁制成,枪尖大于普通枪尖,呈三角菱形,不同于普通枪尖,两边是形状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奇异弧形,内外两边皆是锋利刃口。
状如戟而非戟,形如枪而不是枪!
沈照细细察看这一对形状怪异的兵器,伸出一只手握住其中一杆,使力一提,这只兵器只是晃了晃,并没有被他提起来。
“好重!”沈照忍不住感慨一声,旋即双手齐握,这才费力抬起其中一杆兵器。如此重的兵器,若是季铖提着这一对兵器跟在自己身边,谁能伤得了他!若是上阵杀敌,与人对将而战,沈照脑海浮现季铖一戟下去,敌将挥击手中兵器抵挡,怕是一下就能震得虎口发麻,若是不济者,甚至会虎口震裂,不能握兵。
“嘿嘿,俺的兵器一杆可是重七十六斤,先生可要小心些”正当沈照感慨时,季铖已经将他母亲安置在卧房床榻之上,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沈照双手提起他的一杆兵器。
“在下虽是一介文身,些许气力还是有的。倒是季铖兄弟,你这兵器这般重,使用起来是否趁手?”沈照将手里兵器放下,问道。
“先生您稍等一下,俺去给俺娘煮药,等会给你展示一下俺跟师傅那里学来的武艺。”
季铖拿着药材走到后院,沈照看了一圈,发现房间里除了那对兵器,都是一些杂物,略有凌乱的摆放着,有些衣物,吃饭用度之物,看似不像季铖这般家庭使用的,虽不显富贵之意,亦非寻常农家会浪费钱财购买使用。
忽然,一声轻唤传来,沈照以为自己幻听,微微侧耳。静心听寻声音来源。
“先生”
又一声传来,沈照确定没有幻听,声音是从卧房中传来。
沈照来到卧房门前,隔着门上布帘问道:“老夫人,您叫在下?”
“先生请进”老妇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沈照缓缓撩起门帘,探头看去。
“先生”
沈照这才迈入卧房之中,来到老妇人床前,蹲下身子轻轻询问:“老夫人,您唤在下何事?”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老身不能起来谢恩,还望先生莫要怪罪”老妇人偏过头,忍着困意,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沈照虚弱道。
“老夫人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当谢。”
“先生,我家老头子在时,家中还尚过的勉强富裕。自前年官府征兵剿匪,我儿学艺尚未归来,老头子本在府衙当差,日子过的倒也还好。官府征兵,每户必须出一男丁,我家老头子不得不去从军剿匪。唉一年不到,府衙传来噩耗,老头子死于匪患,官府给了些银子,自那时开始,我本想追随老头子而去,但念及我儿不知,还未能回到家中祭奠其父,每日苦守,这才落下病根好不容易等到我儿归来,与他交待好一切后,自那便卧床不起,连自行了断的气力都没有,平白拖累了吾儿”老妇人说着眼角不自觉溢出泪水。停顿间,沈照静静蹲伏在床头,没有出声。
“原本家中有一座不大的宅院,因我儿为我治病,将那处宅院卖了,搬到这处房屋,家中积累的钱财,也尽数为我所用,没能给我儿留下什么先生救我性命,又出钱为我买药,也没有强迫铖儿跟随先生。我知道先生是个好人,如先生这般祖上光耀之人,必不会荡然一生。我儿跟随章州枪王曲清扬前辈习得一身好本领,跟在先生身边可保先生平安,若先生有大志,我儿也能为先生冲锋陷阵,只求先生也能保我儿平安,不饿着他,他识字甚少,不好读书,脾性易怒,若无人看顾,他日恐生大祸”
沈照幽幽一叹,原本只是见季铖生的魁梧雄壮,一番了解后,发现此人居然武艺了得,没想到还是师承章州枪王门下,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季母会将他托付于他。
“请伯母放心!但叫在下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他饿着肚子!”乱世之中,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如季铖这般人物,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还要越多越好。
“但晚辈有一个请求,请伯母务必答应!”沈照思索后说道。
“先生请讲,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先生。”
“季铖对您一片孝心可嘉,而今晚辈将您医治好后,伯母不可有断念之想,除生老病死外,不可自行断生。”沈照看着季母,如今季铖倾家荡产,只为医治好季母。若是季母病好而追寻亡夫而去,自己虽然获得季铖追随,恐会伤了季铖的心。出于任何方面,沈照也不愿季母就此撒手人寰。
“唉我的病我自己清楚,若是真能恢复得了如今一年多过去,铖儿也回来了,心中牵挂更重,那份念想也没那般浓烈了”季母沉默些许,幽幽说道。
“如此便好,晚辈虽然医术不佳,但对医好伯母的把握还是很足。”听到季母的回答,沈照也放下心来。
季铖在后院架起小炉,将药物混合清水熬煮,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便想进屋拿上兵器,叫沈照看一看自己的武艺。怎知一进屋没看到沈照,两杆兵器放置在原位未动,季铖第一反应以为沈照不告而别,正想出门寻找,听到母亲卧房中有话语声传出。
于是走到门前,附耳倾听,听着听着,已是双目泛红,等待两人说完,季铖哭嚎一声,冲进卧房,身高九尺的壮汉,宛如孩童般趴在母亲床头痛哭不止。
沈照起身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一对母子相拥而泣。心中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只是那道身影已经模糊不清,早已记不清相貌,亦不知如今身处何处。
自跟随师傅东方先生以来,那时的他尚且年幼,不知道自己出自何处。东方先生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那时开始,他就已经叫沈照,盖州毛邱县人。
后来,东方先生没有隐瞒他原本的姓名和年龄。让他冒用衍王后人身份,也没有强迫,最后也是他自己愿意遵从东方先生为他规划的道路,于世间闯出一番伟业,方不负东方先生毕生所学!
良久,季铖母子止住哭泣,季母道:“儿啊!娘不想拖累你,娘的病要是好不了,你就把我葬在你爹的坟冢旁,跟随先生而去。娘要是好了,自己打理这个家,找个大户人家做工,也能养活自己,无论哪种,你都可以安心跟着沈先生。”
“娘,沈先生说能治好您的病,就肯定能治好!俺答应娘,以后一定好好跟着沈先生!”季铖跟着母亲床前,认真对着母亲保证。
“先生,铖儿以后就拜托先生照料了!”季母手艰难的撑起身体,倚靠床头半坐起来。
沈照向前两步,道:“若季铖兄弟不弃,在下愿与季兄结为义姓兄弟,从此患难与共,同甘共苦!”
“这可使不得!先生家世显赫,身份尊贵,俺怎可高攀。”季铖诚恐,大叫一声。
“是啊沈先生,你祖上乃是皇室正统亲王,我季家世代农夫,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才勉强当个官差。而今又降为农籍,怎能高攀先生,恐污了先生名节啊”季母担心对于世人而言不无道理,从来没有达官显贵之人会自降身份与一介白丁相交,更何论结为异姓兄弟。
但,沈照不同,他并非正在皇室子孙,也非达官贵人出身,虽然顶着皇室子孙身份,亦不会有那份傲纵!
因东方先生对他的教导,他虽然知道阶级身份分化严重,也不会有那种因身份高贵而带来的自傲。故而,在他看来,季铖母子,为人坦诚,季铖忠厚,值得结交,亦不负季母所托!
“圣人有云:人以德仪而处世,以祖名而立世;不以祖名而处世,妄失德仪。季铖兄弟孝心可嘉,其人憨厚忠义,在下能与其结为兄弟,是在下之福分,并无高攀之说。”沈照面色平静,真诚而坦然。
季母听后,看着季铖,道:“儿啊,先生既然这么说了,咱们母子便高攀一回吧。你与沈先生结为兄弟后,以后好生听从先生的话,脏活累活都要做,要是遇到危险,一定要护的先生周全。”
“娘放心,俺一定保护好先生,就算是俺死了也要保护先生安全!”季铖对着母亲肃穆保证。
“就请伯母见证我与季铖兄弟结义,我二人今日结为兄弟!”
“好!先生稍等一下。铖儿,把你父亲灵牌拿来,我与他父亲一同见证吧。”季铖转身,走到沈照身后,双手端起季父的牌位,而后郑重递到季母手上。
沈照这才发现,原来身后还摆放着季铖父亲的灵牌,一只小桌案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后面便是季铖父亲的灵牌。先前沈照进入卧房时,循着季母声音来源,往里看去。而后进入房中,期间未曾回头,都不曾注意到季父的灵牌就摆放在正对季母床的位置。
“还请先生再等一下,铖儿,你去买些酒水来。”季母抱着灵牌轻轻摩挲,对着面前两位青年轻声说道。
“不必,伯母,我不喜喝酒,再加上现在手头本就不宽裕,也不必因此浪费钱财,不如就以水代酒,您看可行?”沈照知道季母让季铖去买酒,是为了结义之礼所需,知道自身囊中情况,眼下没有收入来源,也确实没有必要浪费钱财。
“如此也好,铖儿,你去拿碗吧。”季母略一犹豫,答应了下来。
不消片刻,季铖拿着几个碗,和一个酒坛回到房中。
做好一切准备,沈照与季铖跪在床前,对着季母和季父灵牌,正式结为异姓兄弟!
“俺今年二十岁,看你这模样,应该没有俺大,以后俺就是你的大哥了!二弟!”礼成后,季铖高兴的拍着沈照肩膀笑道。
按照实际年龄,季铖确实年长于他,但他既然觉得往后一直就是沈照,那么就要把一切做到圆满。
“呵呵,恐怕这个二弟还是得你来当,为兄略长二弟一岁!”
“大哥!看不出来你这清秀白脸的模样,居然还长俺一岁。”季铖爽快的喊了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