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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有立场去介意。
沈寒舟说到底也是当朝三品大员,只是时运不济,遭人暗算,才落在青州李妍的手里,成了她天降的青梅竹马。
他早晚是要回到那个位置的,那个高高在上,于风云变幻之间,指掌天下的中枢去。
等那时,山野出身,草莽半生的李妍,运气好的话,能保住性命,苟活于世。
运气不好……那她就是沈寒舟人生路上最大的污点,最大的秘密。
注定会成为被抓的歹人、流寇,最后落得罪有应得的下场。
李妍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结局。
她哪有什么资格去介意。
“给。”
忽然间,沈寒舟的声音柔了下来。
他掌心里不知从何处变出半包五香花生,手悬在马车正中。
李妍诧异,看看花生,又望向他。
他清冷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无奈,见李妍没伸手,便又将花生收回怀里:“我看你面色不好。”
边说,边将花生壳子剥开,倒出两粒裹着红衣的花生米。
李妍没回应,只呆愣的瞧着他一连剥了五颗,又把手伸了过来。
“喏。”他说,“曹掌柜怕你路上没口零嘴,专门交给我的。”
哦,她想起来了,原本今日是要走一个时辰的路程,回飞龙山庄的。
正当她这么想着,沈寒舟将怀里纸包的花生放在一旁,探身前倾,扯过她的手腕,将剥好的花生米塞进了李妍手心。
他没松手,指节分明的大手盖在她的手上,目光自下而上望着李妍:“不管什么事,别一个人担着。”
他微微勾唇,面颊上的笑容舒缓开。
李妍直觉脸颊发烫,别扭抽手,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埋汰他:“说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亲。”
他笑了:“等土匪也有规矩的时候,大小姐再用这话来压我吧。”
“你这说的,就好像我们看中哪家姑娘,就能大半夜冲进人的闺房去了一样。”
沈寒舟没说话,缓缓挑眉。
他像是深思熟虑了一阵,悠悠道:“怕是会被打死。”
“废话。”李妍白了他一眼,嚼着花生米,眉头逐渐收紧,“……不对啊,你是看上兰花门哪个姑娘了,她还敢打你?这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就是她们当家的柳青青见了我,也得客套两句呢。”
她冷哼一声:“真是不识好歹,能被我们飞龙山庄的二把手看中,那不知道她前世烧了多少高香呢,还敢动手……”
沈寒舟笑意更深,点头应和道:“确实,非常不识好歹。”
李妍看他不气,两只手指头捏着花生米,绕着指肚转了两圈,故意道:“她们兰花门都这样了,这种红颜知己,咱们不要也罢。”
她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却见沈寒舟哈哈笑出了声,肩头颤抖着点头,十分同意她看法一般附和着:“嗯,不要也罢。”
马车慢慢停回海西楼后的马厮里,原本搬上车的箱子,又一个一个抬了下来。
李妍将宽袖抱在怀中,从车里跳下来,她有些抱怨:“还在青州,就还得穿这种衣裳,虽然不至于像大袖衫那么费劲,总归不方便。”
她看向曹切,叮嘱到:“我让杜二娘回去之后收拾些轻便的衣裳,待送过来之后,你可莫要耽搁,赶紧送到后宅我屋里去。”她将手臂张开,宽袖垂下,嫌弃摇头,“整日这么穿,又累又厚重。”
曹切一边安排送箱子,一边拎着自己的衣袖:“大小姐您就是自由惯了,您看外面那些个大家闺秀,哪个跟您似的。人家各个都巴不得穿出清逸之气、削骨之感,就连沈账房都是一身清淡典雅的文人风格,您倒是向人家学学啊。”
李妍不屑一顾,转身打量沈寒舟一眼,“嘁”一声:“他穿什么都是这样,人打从出生就比着‘儒雅端方’那四个字来长的,你让我学,我怎么学啊?”
她说完,抬手挽袖子,往后宅走去,边走还边挥手:“我去换身衣裳,你差人把沈俊叫来,我有事儿找他。”
和李妍预想的一样,从下午开始,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海西楼前行人渐少。
她换了一身黑底男装,上面金丝绣着小花,和先前沈寒舟那身定做的衣裳用的是同样的料子,看起来贵气十足。
沈俊已经等在海西楼里,摇着扇子一个劲追问:“她好事从来不找我,找我准没有好事。曹大掌柜,你就跟我说实话吧,她是不是又捅了什么篓子,我是不是又得替她背什么黑锅?”
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手里摸着曹切做的邪门飞镖,直接甩了出去。
沈俊歪脖子一躲,看着镖身飞到他身后,嬉皮笑脸的仰头:“哎!功夫下降了耶!”
话刚说完,那飞镖转回来,正中他后脖颈。
“哎哟!”沈俊手捂着脖子,扇子也不摇晃了,吃痛的坐在长椅上,同始终没说话的沈寒舟抱怨,“表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看你的人都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下手了!”
沈寒舟端着茶,没抬眼,心情大好:“活该。”
“对!活该!”李妍从曹切手里拿回飞镖,收进腰封的小袋子里,冷笑一声,“你是有什么毛病,怎么什么地方都把人往里带?他一个书生,你把他带去霜月楼,像话吗?”
沈俊揉着脖子,满脸无辜:“他首先是我表哥,当年跟着我舅一起去了京城的,正经的世家少爷,然后才是个书生。”
这套身份,是沈寒舟失忆后,沈俊早就做给沈寒舟的。
他委屈巴巴摊着手:“且不说这个,当时黎家大少爷和陈家的三公子都在,霜月楼是人家俩人喜欢去的地方,我这捧哏的哪有扫兴的道理。”他挥开扇子,点着沈寒舟的方向,“再说了,霜月楼也没姑娘敢伺候他啊。”
兰花门一向很有分寸,每次飞龙山庄带去的人,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她们各个心中有数。
沈俊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只去匾额上敲着凤牌图样的青楼,其他的一概推辞。
李妍冷哼一声:“你敢把他带去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就掐了你明年的银子。”
一听要掐银子,沈俊一脸哀怨:“哎你这人,动不动就掐银子,俗!俗不可耐!”
“少在那吆喝。”李妍坐在沈寒舟身旁,这才压低声音道,“前段时间让你查曲楼的主人,你查出来了么?”
方才还在插科打诨的沈俊,一下就正经起来。
他迟疑片刻,摇头:“从他们明面上的掌柜往上查了两层,真主人都还没出水,还得要些时间。”
说到这,他声音小了。
“对了。我无意间听到了,彭兴州那日在曲楼换瓦片一事,他们三楼的小二知道这件事,只是不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