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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里，宇文瑝府外，一声号角响起，接着，便是遮天蔽日的擂鼓声。
父亲曾经是北庭都护，我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回事？！”
我叫道。
“禁卫军开始了。”宇文瑝不动声色饮茶，说道。
“什么？开始什么？”我问道，“和谁打？”
“陆家军。”
陆家本是沈家的对头，却总是被父亲压了一头。
沈家原本驻军辽国边界，在出了大哥的事后被迫驻军贵霜边界。陆家便得了机会驻守辽国，同时扩军；沈家被灭后，陆家军已经势不可挡，只是听说陆家当家人，也就是陆庭羽的父亲去年病死了。
如今陆家的当家人明面上是陆庭和和宇文瑝，但里子实际上是陆家的姻亲魏守光。
“为什么？”
“因为采花贼就是陆庭耘。”
我不禁笑出声来。
我回想起来，这陆庭耘便是我刚来长安那会儿，赢了射箭比赛后的宴席上叫姑娘的那位。
都说一窝龙凤生不出鼠子，陆家得了陆庭和和陆庭羽这两个标致人物后竟养出了纨绔膏粱陆庭耘。
“当真？”
“你猜得没错，那天交手我就认出他来了。故意放他跑的。”
“陆庭耘已经被抓起来了？”
“已经被大理寺送去给皇帝了。”宇文瑝说，“皇帝说要亲自审问。”
我明白了。
陆庭耘的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如果狗皇帝想要在陆家军上面做文章，陆庭耘就是滔天的大罪；可狗皇帝若是要倚赖陆家军打胜仗，陆庭耘就是被冤枉的，采花贼将会另有其人。
沈家就是前车之鉴。
父亲没有二心，只是为了打胜仗，才会将狗皇帝下的三道出关迎敌的金令置之不理。
父亲虽然打败了贼寇，却让狗皇帝对他起了疑心。
“那你要做什么？”我问道，“逼宫吗？”
“对。”
宇文瑝逼宫，但逼宫后还需要一个干脏活的人，看来宇文瑝认为我可以做这个人。
“但是，即便陆家垮了，皇位还是你的。”我提出，“狗皇帝只有三个儿子，抛开宇文琮，而宇文琪是草包，皇位只有你能坐。狗皇帝如果对陆家出手，顶多对陆庭羽下手，你还是大皇子。”
“听着，沈筝。”他弯下腰，很认真地看着我的双眼，说道，“我很抱歉那天没能阻止父皇降罪沈家，但如果这件事可以重来，我会拼尽全力阻止的。”
是啊，此刻不就是沈家灭门案的重演吗？
不同的是，这次宇文瑝长大了，知道是非，知道怎么做了。
如果陆家被灭门，陆庭羽就是下一个我。
沈家用几万人的血让这个男人长大了。
“而且，”宇文瑝继续道，“你不是说狗皇帝治下的是乱世吗？”
“我就为你，开创一个盛世。”
“不是我，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
我纠正道。
“为万世开太平。”
“海晏河清，太平盛世。”
这样也好。
我就借助宇文瑝的力量杀死狗皇帝，为宇文瑝干最脏的活；等他登基做皇帝，我也可以去陪我的家人了。
否则以我的力量，可能要等狗皇帝老死，我去地府找他了。
“老爷。”一个黄门打扰了我们，敲门进来，呈上一个盘子，上头是精巧的服饰。
黄门说道，“皇上让小的送来这个，说是特意为大皇子妃准备的；还说，拿着上头的令牌，大明宫畅通无阻。”
“放着吧。”宇文瑝威严道。
“是什么？”待黄门走后，我立刻现身查看。
是件衣裳。
有着内衬外衣，上头绣着繁重的凤凰牡丹纹，缀着珍珠宝石，还配了一串上好的东珠和繁重的吉祥正凤头冠。
这是一套太子妃的朝服。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给陆庭羽？”
狗皇帝不降罪陆家了？
那把陆庭耘招进宫做什么亲自审问？
“他送来的不是太子妃服。”
宇文瑝立刻明白了，意味深长道，“他送来的是他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