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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梦阳一听说这是方腊曾经用过的传国玉玺,心中立时大感兴趣,忙伸手把那个锦匣从吕师囊的手上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将锦匣打开,从里面捧出一个青白玉石质的玉玺出来。
这枚玉玺的纽背之上刻精细的云纹,纽侧也刻着双凤朝阳纹的精美纹饰,玉玺的印面刻着八个古拙的篆体字,张梦阳仔细端详了一下,约略能辨得出是“恭膺天命,福禄寿恒”几个大字。
张梦阳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枚雕工精致的玉玺,感受着它的光滑和温润,一时间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的皇帝的印章,以前他只在读小说的时候和看影视剧的时候对这东西略有一些肤浅的认识,只知道这是至高无上的皇权的象征,却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东西竟然会跟自己的生命产生一种交集。
眼下,这枚青白玉石质的玉玺,正像个熟睡的婴儿般趴在他的手上,而这枚玉玺并不是舞台上或者影视剧里的道具,它可是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真家伙。
虽说它并不是秦始皇用传说中用和氏璧雕刻成的那个,但它毕竟也曾在做过皇帝的方腊的手上,给无数道圣旨和各类文武官员的委任状上,加盖过它的庄严纹饰。仅凭这点,它的历史价值和文物就绝对不可轻估。
“这么一件东西,若是拿到二十一世纪的鉴宝栏目上去,也不知道那些摇头晃脑的狗屁砖家们会给出个什么样的价格,嘿嘿。”
吕师囊见他拿手抚摸着这方玉玺,眼目中流露出的满是喜爱的色彩,于是又对他说:“大当家的,这枚玉玺自咱们红香会立会的哪一天起,就一直作为本会大头领的信物由方大头领保管,会中所下发的要紧文书、谕令之类,也都由方大头领加盖了玺印之后方才有效。而今方大头领已然作古,这枚玉玺,自然该当由您这位继任的大头领掌握保管为是。”
张梦阳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嗯……这个,没问题,这东西既是我会大头领的信物,也是我方大哥留在这世上的遗物,我一定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地爱护于它的。”
他又把这玉玺拿在手上掂了掂,感觉这玩意儿怎么也得有个五六斤重,虽说是个无价之宝,可是它饥不能食,寒不能衣,单从实际用处上来说,实在是跟一块石头一块砖头并没什么两样。
“我做了大头领之后,这玩意儿虽说是由我保管,可我总不能整天把这么个硬邦邦、沉甸甸的东西带在身上吧,万一一不小心摔了碰了的,岂不可惜得紧?要是一个不小心再给弄丢了的话,那我这个大头领当得岂不是太也失败了?”
他便问吕师囊道:“方大哥在世的时候,可是常把这枚玉玺带在身上的么?”
吕师囊笑了笑说:“那倒不是。方大头领一向把这东西交给钱大礼兄弟代为保管的。钱兄弟手下专门有一些武艺高强且忠心耿耿的后生,由他们直接负责这枚印玺的藏管,类似于赵官家宫里的掌印司。”
张梦阳哈哈笑道:“你这个比喻可不恰当了,在赵官家的掌印司里干活的,一个个全都是不男不女的太监,保管咱们这枚玉玺的可都是咱自家弟兄,这么比喻岂不是把弟兄们都给比成了太监了?”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红香会众人全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吕师囊也跟着笑了几声说道:“大当家的说的有理,师囊的这个比喻确实是有欠妥当。不过至于两者的职司么,实则是别无二致的。
“等将来咱红香会在您大当家的带领下恢复了圣公方腊的事业,大当家的身登大宝,黄袍加身,到那时候咱们也搞出一个掌印司来,把这个活计交给太监们去做,咱自个儿的兄弟么,就用不着劳心费力地再来担当这个差事了。”
张梦阳道:“这个玉玺么,我今天当着诸位弟兄们的面,在此算是接下了,不过最好还是按照方天和大哥在时的老规矩,交给钱大哥手下的那些个后生掌管吧。
“我这人做起事来粗心大意的,若是把这么个宝贝疙瘩给摔了碰了,可让我如何对得起圣公方腊和方天和大哥的在天之灵?”
说到这里,他随即又想道:“今日得了这么个宝贝,若不拿回去当着师师炫耀一番,难免美中不足,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儿也会觉得颇有遗憾。”
于是遂又改口说道:“不过,一看到因为这枚玉玺,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那死去的方大哥,就好像看到了方大哥就在我的眼前的一般。
“这样吧,这块玉玺就由我今天带了回去,好让我守着它,回忆一下我跟方大哥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看看到了晚上能不能梦见我方大哥,看看他晚上能不能在梦里嘱咐我一些当说的话儿。”
说到了这里,张梦阳竟还真的被自己的话给感动到了,鼻子一酸,居然从眼眶中挤出了两滴眼泪出来。
……
回到了属于他和李师师两个人的小天地里,他把这枚玉玺拿给李师师瞧看。当李师师从床上坐起来,用两只手把玉玺从锦匣中拿了出来的时候,第一句话便说:“你这玉玺好重。”
张梦阳问:“跟赵官家的那枚正宗的传国玉玺相比,你觉得哪一个分量更大一些?”
李师师摇头道:“我没见过他的玉玺。我随他到宫里去的次数、时候不多,那劳什子又不常在他的身边带着,我怎么有机会见到?不过我想,总应该和你的这个差不多吧!”
张梦阳笑道:“这倒也是,想当年方腊占据了江南的七州五十三县,僭号称尊,处处模仿赵官家的皇帝做派,样样都学了个十足,这玉玺么,当然也得从外形、重量、纹饰各方面尽量做得和真的相仿。”
李师师一边拿美目端详着拿玉玺,一边悠悠地笑着说道:“真没想到,我和暖儿两个盼着你将来能做大金国皇帝的,谁知道在半道儿上竟先捡了个红香会的皇帝来做,这对咱们来说,可真是个意外之喜呢。”
张梦阳笑道:“这算哪门子的意外之喜,虽说方腊当年在江南拉起了几十万人的队伍,跨州连府地割据了不少州县,颇有些当年孙策肇基江东的气象,可到头来还不是被梁山泊上的宋江和朝廷里的张叔夜等人给剿平了?
“国土全都被人给夺去了,一滴不剩,传到我这儿就只剩了这么个玉玺了,就算是会中的弟兄们都把我当皇帝看待,也不过是关起门来自娱自乐的成分多,摸不着个实际,顶多也就算是个山大王吧!”
李师师道:“山大王怕什么,汉高祖刘邦就曾经带着一帮子囚徒们,跑到芒砀山上做了一阵子的山大王。到后来还不是诛秦灭楚,干出了一番偌大的事业出来?
“只要红香会的这帮人对你忠心耿耿,就算他们无法在中原帮你成得了事,你在北国争夺皇储之位的时候,也不见得用不着他们。依我说啊,你也不要小瞧了这个山大王了,任何大事,都是从小的地方做起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