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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梦阳又道:“只是现在也不知他孤身一个跑到哪里去了,若是真的回鬼城去盗取解药,他一个人势单力孤,势必要面临极大的凶险。
“我已经背着莎姐姐不知道,派了不少人手四处打探去了,迄今都还没有他的消息。
“他的脸被毁成了那副样子,按说寻找起来并不困难,怕就怕他真的回鬼城去了,那样岂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咱们再跟龟山老母谈判起来,人家可就又多了一枚筹码了。
“哎——我原本想着等把习鲁古找回来了,把他送到长河镇上让王道重把他的脸治好,然后再把这事儿说给莎姐姐知道的。那时候他们母子团聚,莎姐姐一定喜欢得很。
“可是现在……不想给她知道也不行了。”
萧太后道:“是啊,莎宁哥那人经得多,见得广,且又足智多谋,跟她商量商量,说不定会有办法儿的。”
张梦阳摇了摇头道:“儿行千里母担忧,莎姐姐要是知道了儿子被毁容之事,还指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子呢。俗话说关心则乱,到时候她又气又恨又心疼,只怕她……未必能筹思出什么善策来。”
萧太后冷哼了一声道:“她心疼儿子你心疼她,我看你并不是怕她拿不出好主意来,而是担心她知道了儿子的惨状会受不了吧?
“可我倒是觉得,她做母亲的念子情切,加上她对儿子的了解,说不定知道了习鲁古如今的处境之后,立马就能拿出个很好的主意来呢。
“那不比你一个人在这儿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地强?”
窗外的习鲁古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地暗忖:
“张梦阳这厮为了我的事儿整日价愁眉不展,长吁短叹?这是真的假的?难道我一直以来都把他想得太坏了难道他本不像我想的那么阴险龌龊?”
可是他转念一想:“他表现出如此一副做派来,哪里是为我担心了,只不过是要变着法儿讨我妈妈的欢喜罢了。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个荒淫好色的色坯而已。”
只听张梦阳长出了口气说:“也许你说得对,我一开始就该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说给莎姐姐知道,她手下有强大的海东青提控司,做起这种事儿来,应该比红香会那帮玩意儿更靠谱一点儿。”
萧太后语气冷淡地道:“那还用说,姨娘我说的话什么时候错过了,都是你这熊孩子自作聪明地乱拿主意,不听我良言相劝。
“要真的因为你的隐瞒而把事情给搞砸了,害得习鲁古身陷险境得不到救助,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好意思面对那孩子他妈。”
张梦阳道:“好啦,我知道啦,我这就过去跟她商量,我的好姨娘,乖乖姨娘……”
张梦阳的说话声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就听见萧太后低声地斥骂:“……你……给我滚一边儿去……别闹……莫把阿撒给吵醒了……”
随即就听到里边两人窸窸窣窣地混闹了半天,接着萧太后似乎是将张梦阳一把推开,说道:“我刚刚已经说了,今晚想安安静静地歇一宿,想快活的话你去找别人吧!”
“好吧,今晚上我就去莎姐姐那儿睡。”张梦阳道:“顺便和她商量一下寻找习鲁古和对付龟山老母的事儿。”
萧太后道:“嗯,乖,这才是好孩子呢。我不管你们最后拿出的是什么主意,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绝不能伤了小白的性命。
“那龟山老妖要拿小白去修炼什么邪门功法,她修不成的话,白白地伤害了小白的性命,修得成的话,那不的等于给世间平添了一个祸害么?
“到时候就算你和莎宁哥两个联起手来,也未必能制得住她。”
张梦阳道:“那还用得着说么,小白是我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还又是我的哥们儿,我就是再怎么糊涂,也不会真的拿小白去与人做交易的。”
说罢,张梦阳就要起身出屋。
习鲁古看到躲在另一侧窗下的母亲,迅速地从躲藏之处抽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里,消失在花木掩映中的黑暗之中。
他又听到萧太后的声音说道:“咱们得阿撒一下生,就赶上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眼见着秋后金人又要大举南征,中原又要经历一番地动山摇‘
“我看燕京如今已成了金人所属的腹地,早已经远离了兵凶战危,相对也更安全一些,况且莺珠和莫娴她们也在那里。
“你明天就准备好兵马车辆,把阿撒我们两个送回燕京去,莺珠和莫娴在那里,我还是去跟她们待在一起吧。我不怎么喜欢你这儿的人。”
张梦阳眉头一皱道:“其实我也一直惦记着回燕京的事儿呢,这不是因为你身上的噬魂丹之毒未解,就这么离去迟早也是一桩心病嘛。
“等过段时间破了鬼城,得到了解药之后,咱们一块儿回燕京去,我也早就想念莺珠和莫娴她们了。
“莺珠若是知道你给她生了个小表弟,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儿呢。”
萧太后啐道:“莺珠若叫阿撒做表弟的话,那将来莺珠也给你生下了孩儿,他的孩儿和阿撒又该如何称呼?”
张梦阳嘻嘻一笑道:“她的孩儿和阿撒都是我的儿子,自然是应该以兄弟相称了。要这么论的话,阿撒还真不能算是莺珠的表弟呢。阿撒应该……也算是她的儿子才对……”
萧太后伸手朝门外一指,娇斥了一声:“马上给我滚出去,快点儿!”
张梦阳笑着“哎”了一声,乖觉地从萧太后的房中滚了出来。他前脚刚一出来,房门立马“哐”地一声在身后关上了。
张梦阳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转过身来摇了摇头,微笑着离开了这里。
习鲁古悄悄地跟随在张梦阳的身后,在月光下的花木和房屋间左旋右绕地拐了几个弯,便来到了一个楼阁的二层楼上。
楼上的房间里透出灯光来,张梦阳上了楼以后在门上轻拍了两下。
房间里没有反应,张梦阳连叫了两声“莎姐姐”,房间里依然没有反应,张梦阳便推门而入了,并随手把门关上。
习鲁古心想:“原来这处阁楼是妈妈的住处,怎么刚才张梦阳敲门的时候,里边没有反应,是妈妈不在房中么?”
他发现在阁楼的后边有一个蓄满了水的池塘,岸边上生长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茂密的树冠正对着二楼的一扇窗子。
习鲁古爬到了那棵树上,趴在粗壮的树杈上,把遮挡在眼前的一绺树枝压低,窗内的情景,便立马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了。
他只看见妈妈坐在床上手扶着栏杆,张梦阳弓着身子立在一旁讨好地陪笑着,正在对妈妈说着什么。
而妈妈面无表情地正眼也不看他,看上去一副懒得搭理的神态。
习鲁古暗忖道:“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我妈妈既不理你,还不赶紧地滚开,在这儿低头哈腰地献什么殷勤。”
他侧着耳朵仔细倾听,听到张梦阳笑着说:“既然姐姐不是嫌我来得晚了,那肯定是下面的丫鬟小厮们惹着你生气了,是他们哪个不长眼的惹着了你,你告诉我,让师弟我给你出气去!”
“怎么他又成了我妈妈的师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听妈妈说道:“下人们都乖巧着呢,没有人敢惹我生气。”说着,但见她的脸庞突然一冷,伸出手去一下揪住了张梦阳的耳朵,疼得张梦阳“嗷”“嗷”直叫。
习鲁古看在眼中,不由地为妈妈的手段叫好,真恨不得妈妈的手上再加把劲,把这厮的耳朵揪了下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