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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率金戈鏖战【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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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遇跳上箱顶,把箱子逐一掷下,颜路回在下面一一接住了,和洪成浩一起放上了货车。孟逸然笑着说:“安徽湖北的强盗伤了这许多人,却只在铁箱外面摸了几下,连宝贝影子都不曾见到。这回生意可亏得大了。”只听得远处号角连声,人喧马嘶,果然有大队官兵来了。王嘉遇说:“有这许多官军,强盗是不敢再来的了。咱们快赶路吧。”检视车辆,幸无损伤。

正要前行,只见数百名官兵分成两列,高举“皖”字旗,便知道是安徽省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兼军务委员会枢密使、皖王苗家华的军队了。这皖王正是大总统的亲弟弟,平素惯的嚣张跋扈。一名营长手舞军刀当先冲来,喝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洪成浩说:“赶路的老百姓。”那营长说:“这里为什么有血迹,还有凶器?”洪成浩说:“刚才有强盗拦路打劫,幸得长官到来,吓退了强盗。”

这时已有数队皖军去追击退走的强盗,那名营长斜着眼打量货车上的铁箱,冷冷问:“那些是什么东西?”洪成浩说:“是小人们的行李。”那营长说:“打开我瞧瞧。”洪成浩说:“都是些随身衣物,没什么特别物件。”那营长说:“让你打开就打开,啰嗦什么!”孟逸然说:“我们又没带违禁犯法的东西,有什么好瞧的?”那营长怒道:“你这个小妮子好横!”倒提军刀,将刀杆夹头夹脑砸过去。孟逸然往后一跳,闪身避开。

那营长见十只铁箱结结实实,料想定是装着贵重财物,早起了贪心,这时候乘机叫道:“好强盗,胆敢拒捕!弟兄们,把他们拿下,赃物充公!”官兵抢夺人民财物,哪里还用多说?一听到“充公”二字,早有十余人一拥而上,如狼似虎般来抢抬铁箱。

那营长存心狠毒,只怕事主告到上级那里,高声叫道:“这几个人都是土匪流寇,竟敢抗拒官军,一概格杀勿论!”当即提刀杀来。王嘉遇大怒,心想:“要是我们不会武功,岂不是就给他们杀了灭口!这些军阀不知已害了多少良民。”待他军刀砍到,身子侧过避开,一掌打在他背心。这营长平素欺负人民惯了的,哪里遇到过硬茬?被打得倒撞下马,登时毙命。

众官兵见长官死了,都惊叫起来:“强盗拦路啦!强盗拦路啦!”

当先的官兵被孟逸然、颜路回、洪成浩三人一冲,四散奔逃,但后面大队跟着涌到,王嘉遇拾起那营长的军刀,挥舞断后,颜路回等三人率领车队,退入林中。

只听得金铁交鸣,但见树林中官兵正和安徽群豪、茂竹帮帮众打得火热,群豪虽然都有武艺,但挡不住官兵人多势众,且又训练有素,不多时已纷纷败退。曹秀清和沈保平又都受伤甚重,群豪无人领头,只好各自为战,被官兵一层层围住攻击,惨呼声此起彼伏。

王嘉遇和孟逸然等将车队集在树林一角,孟逸然问:“怎么办?”王嘉遇说:“帮强盗,杀官军!”颜路回说:“不错!当今世道,果然官不如匪。”王嘉遇对孟逸然说:“你在这里守着。”孟逸然点头答应,说道:“你要小心。”王嘉遇与颜路回、洪成浩三人守住一个小角,官兵过来立即格杀。众官兵一时倒也不敢十分逼近。

王嘉遇飞身上树,查看四下形势,只见屏儿和几名茂竹帮的头目正被数十名官兵围攻,形势甚是险恶,当即纵身下扑,左臂长出,震飞两支刺向屏儿的铁枪,叫道:“快退回西首山岗!”屏儿一怔,一名军官挥刀向她砍来,王嘉遇飞脚踢去钢刀,当胸一拳,将那军官打得口喷鲜血,仰面跌倒。

屏儿吹起竹哨,茂竹帮帮众齐向西退,渐渐集拢,王嘉遇纵横来去,命安徽群盗也向西退,见有盗众给官兵围住无法脱身的,立即冲入解救,众人一会齐,声势顿壮,在王嘉遇率领下且战且退,上了山岗,王嘉遇又率领了数十名武功较高的帮众盗伙,冲下去把车队接引上岗,众官兵在岗下呐喊叫嚷,团团围住。

王嘉遇命群盗发射暗器,守住山岗,群盗本已一败涂地,人人性命难保,突然有人出来领他们暂脱险境,对他的吩咐哪有不奉命之理?二百多名官兵向岗上冲来,被一阵暗器射回,死伤了数十人。皖军向来都是在得胜之时勇往直前,只要一受挫折,大家都怕死,谁肯舍命攻上山?一时间,人人大声呐喊,敷衍长官,喊杀声倒是震天响,却是前仆有人,后继无兵,再也不见有官兵冲近了。

王嘉遇安排防御,命尤崇凯、谭金龙、洪成浩、颜路回四人各率一队守住一方,其余人抓紧救死扶伤,就地休息。他再替沈保平按摩了一番,又给曹秀清推宫过血。过了一会儿,两人竟先后在山岗上睡着了。遮天帮众和茂竹帮众见首领无恙,对王嘉遇更是感激和佩服。

孟逸然说:“官军人多,况且这里是苗家华的讯地,一旦得知消息,就会有援军到来。不能力敌,只能智取。”王嘉遇向熟悉当地地形的盗伙问了几句,再跳上车顶,查看官军队形,只见官兵后队有大批辎重车辆,便跳了下来,询问道:“他们好像也是在押送什么物件。”

这时,尤崇凯正由淮阴双杰接替下来休息,听到王嘉遇的话,便说:“这些官军好像是运送贡品去春城的。咱们刚好遇上,真是不巧。”王嘉遇说:“运送贡品?怎么要这么多官军?”

尤崇凯说:“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哪里没有开山立柜的土匪强盗?大总统全靠苏皖浙三省运去的米粮、金银发饷,大总统既要对付南方少数民族和东南亚军阀,又要应付夏王、鲁王的大军,这些贡品是他的根本,若是出了岔子,嘿嘿,宏鑫合众国也就算完啦。自然要多派军队护送。其实走水路更稳当,想来是大总统要钱要得急了,才从陆路冒险赶运。”

王嘉遇说:“这些官军身上挑着这样重的担子,居然还来多管闲事,跟我们为难?”尤崇凯笑着说:“他们以为咱们转眼就能束手就擒,然后只需要给咱们安上几个某某山大王、某某寨寨主的厉害匪号,奏报上去,岂不是大功一件?”尤崇凯顿了顿,继续说:“其实吧,我们这伙人本来就是强盗土匪,倒也不是冤枉。只是连累了王公子。”王嘉遇叹说:“官逼民反,今日我可算亲眼见到了。”沉吟片刻说:“此处往西北有个峡口,咱们就从那边冲出去吧。”

尤崇凯此时对他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哪会有何异议,便说:“请王公子吩咐,大伙儿齐听号令。”王嘉遇在地上画了图,计议突围之策,便分拨人手,一声令下,群豪齐声呐喊,王嘉遇和颜路回当先开路,率领众人冲下岗去。

官兵本已怠懈疲倦,除了少数奉命守御,余人均已就地坐下休息,忽见群豪骤然涌到,来势凶猛,稍加抵挡,竟被冲破一道口子。群豪向峡口直奔,官兵叫喊着随后追来。追了一阵,殿后的数十名盗众忽然回身再斗,把官兵追势挡了一阵,待得官兵大队攻到,殿后的盗众也已退入峡口。

那峡口两旁都是高峰峭壁,形势险峻,官兵一追到峡口,统军旅长立刻下令暂停,以防中埋伏。忽然前面大车中有一只铁箱滚了下来,箱盖翻开,路上丢满了珍珠宝物,闪闪发光,那统军的旅长一见大喜,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下令急追,要把十只宝箱全部抢下来。追了一阵,只见群豪抛下衣甲武器,乱蹿乱奔,道路旁丢满了金砖银碗。众官兵你抢我夺,乱成一团,那名旅长见群豪溃散,连武器也随地乱丢,不再存防备之心,一意要抢宝箱,下令前、中、后三队齐赶。

这时王嘉遇已飞身跃上峭壁,手足并用,拉着石壁上的藤枝树条,抄向官兵后路,走了一会儿,果见皖军队伍中车辆一辆接着一辆,蜿蜒而来,不计其数,车辆都用黄布蒙住,车上插了旗帜,旗上写的是“皖王进贡大总统”几个红字,从上面放眼望下去,车队直如一条极长无比的黄龙,十分壮观。

王嘉遇见此情势,不觉又惊又喜,惊的是官兵势大,不易对敌,喜的是如能劫下这批贡品,那真是给了仇人一个当头痛击,眼见坡下树木茂密,当即穿林而下,要就近看清楚车队,不一会儿,靠近官兵队伍,借着树木遮掩,连官兵说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车辆连绵不断,隆隆而过,过了好一阵,忽听得车行辚辚之声渐轻,车中所装似乎已非金银,从树木空隙中向外望去,见是百余辆囚车,车中囚徒双手反铐,盘膝而坐,每辆车上都插着一面白旗,写着“候斩巨寇某某”的字样,又是什么“江洋大盗”、“流寇头目”、“反叛逆首”、“何处巨贼”等等,显然都是反抗军阀的饥民或盗魁。王嘉遇暗想:“这些人都需加以搭救,但如何下手才好?”

正在寻思,忽见一辆车子过来,旗上写着“候斩莱门反逆王子伦”九字。王嘉遇大吃一惊,追了几步细看,见车中关的果然便是王子伦。但见他两鬓斑白,满脸风霜,较之当年在壶瓶山上的时候,已苍老得多,但是一副慷慨风致,虽在难中,仍是不减当年。王嘉遇惊讶未定,只见后面囚车中都是莱门的朋友,小时候救护自己的郭明夏、杨百川、汤富源都在其中。王嘉遇一阵心酸,暗说:“老天爷有眼,让我今日撞见几位叔叔伯伯。”

不久,囚车过完,王嘉遇向上奔了数丈,急向后追,官兵望见,鼓噪起来,有的便发箭射来,但王嘉遇身法快捷,箭枝到时,人早躲开。他奔出数十丈,官兵队伍已尽,最后一名军官骑在马上,手提军刀押队。王嘉遇暗想:“我拿住这为首的军官,先捣乱一阵,然后乘机救人。”

正要飞身跃下,忽然望见远处尘土飞扬,几骑马奔驰而来,心想:“原来后面还有援军,等他们过来看个明白再说。”

不一刻,五骑马奔到,当先一人是个女子,却是赵颖丽,后面四人正是张明正夫妇、曹宇泽、唐晨升。

王嘉遇一见大喜,叫道:“二师哥!”飞身落下,落在张明正夫妇马前。

张明正夫妇一起勒住马,见到是师弟。张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嗯!原来是你。有什么事吗?”王嘉遇说:“小弟有件急事,求师哥师嫂几位出手相助。”张夫人说:“我们没空!”和张明正二人一提缰绳,两骑马从王嘉遇两侧擦过,向前冲去。曹宇泽拱手叫了声:“师叔!”也跟着师父、师娘去了。

唐晨升跳下马来,行了礼,说道:“师父、师娘正有一件要紧事,弟子相助办完后,立刻过来听师叔差遣。”王嘉遇说:“那不必了,我借用一下唐兄的坐骑。”唐晨升说:“师叔请用。”双手将缰绳递了过去。王嘉遇说:“我们俩同乘一骑,追上前面的官军就行了。”说着飞身上马,唐晨升也跟着跳上马来,王嘉遇双腿一夹,那马发足奔驰。

唐晨升问:“师叔追官军干什么?”王嘉遇说:“救人!”

唐晨升欢喜说:“那好极啦!我们也正要找他们的晦气。”王嘉遇一听大喜,催马急行,不一会儿,已看见了押队军官的背影,但不见了张明正等人,想来他们已经抢过了头,王嘉遇纵马向前一个急冲。

那押队的军官听见身后马蹄声疾,回头望时,只见一个人影从马背跃起,扑将过来,他大吃一惊,挥起军刀往空中横扫,满拟将他一刀砍成两断,哪知王嘉遇右手前伸,抢住刀柄,身子已经落在他的马上,左手早点中他后心穴道。那军官只觉背心酸麻,要待挣扎,却已动弹不得。王嘉遇问:“你要死还是要活?”那军官颤声说:“大……大王饶命。”王嘉遇说:“要饶命可以,你快下令,叫后队的囚车都停下来。”那军官只得依言下令。

突然之间,张明正夫妇从树林中冲出来,他们师徒五人抽出兵刃,往皖军队伍里杀去,队伍登时大乱。王嘉遇本想逼迫那军官指挥队伍,哪知张明正等忽然动手,皖军后队一乱,这条计策却行不通了。

王嘉遇只好抢了两柄板斧,奔到王子伦的囚车边,劈开车门,大叫道:“王伯伯,我是嘉遇啊!”王子伦如在梦中,一阵迷惘。王嘉遇又把杨百川、郭明夏、汤富源三人救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当年跟随王子瑜的百战武将,现在虽已年老,但英风犹存,这时抢了武器,有的乱杀官兵,有的协助劈开囚车救人,不一刻,数十辆囚车都劈烂了,放出百余条好汉来,其中三十几人是莱公王子瑜部署的“莱门”中人,听说赶来相救的正是王公子,无不大为振奋,当下一阵砍杀,将官军后队杀得七零八落。

这时官军前队也已发现前面有巨石拦路,不能通行,登时两头大乱。

王嘉遇见官军虽然势乱,但是人数众多,若是逼得紧了,当真拼起命来,确实无法抵挡,便撇下板斧,连奔带跃,在一长列车辆顶上跑过去,行出里许,见领头的旅长头戴铁盔,手舞军刀,指挥作战。王嘉遇几个起落,将两名上前拦阻的军官推入山坑,跃上那名旅长的坐骑。那旅长回刀来砍,王嘉遇夹手来夺,哪知这个旅长一个筋斗从马背上翻了下去,竟然没能抓住他的手腕。

王嘉遇心想:“没想到皖军中还有如此好手。”左手一扬,三枚硬币发了出去。那旅长用军刀一一格开。王嘉遇说:“好本事!你再格格看。”双手连挥,二十七枚硬币分上中下三路同时打到,用的正是“天花妙坠”的手法,就算是一流高手,这一来也不易抵挡了。那名旅长武艺虽然不俗,哪里能躲得开?当啷一声,先是军刀脱手,跟着膝弯、腰胁、背心、足胫等处都被打中,竟朝着王嘉遇跪了下来。

王嘉遇笑着说:“不必多礼。”伸手挽住他左臂。那名旅长当胸一拳,势急力劲。王嘉遇说:“就让你打一拳出出气。”那旅长一拳明明重重锤在王嘉遇的胸前,却如中败絮,无声无息,全无着力之处。王嘉遇运起山岸功,提起那旅长往上抛出,只见他如断线风筝般往上直飞,全体官兵都停下来看着他。那旅长自知这一下必死,闭住了双眼,哪知落下时被人双手托住,睁开眼来,见仍然是那位公子打扮的年轻人。到这时,他才知道,这人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既然落入他手里,无可抗拒,只好将生死置之度外。

王嘉遇将他举在空中转了一圈,轻轻放下,说道:“你快下令,全体官兵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那旅长心想:“这批贡品何等要紧,给你们劫了去,回去见苗王爷也是死罪了。”于是昂然说:“你们要杀便杀,何必多言。”王嘉遇一笑,手一使劲,又把他身躯抛向空中,落下来时接着再抛,连抛了三次,那旅长已经头晕脑胀,不知身在何处。王嘉遇说:“你若不下令,你死了,你的部下也都活不成。不如降了吧。”那旅长只得点了点头。王嘉遇问:“你叫什么名字?”那旅长答:“小将胡吉勇。”

胡吉勇定了定神,命亲兵把手下的团长、营长、连长、排长都叫了过来,众将听得要投降盗贼,都吓得面面相觑。一员连长骂了起来:“你食苗王之禄,不忠不……”话未说完,王嘉遇已抓住他往地上一摔,登时晕去。余下众军官都颤声说:“奉……奉旅长军令。”胡吉勇说:“下令停战!”

王嘉遇也命安徽帮众和茂竹帮不再厮杀,又吩咐胡旅长命官军抛下兵刃。胡吉勇无奈,只得依言。火把照耀下只见双方兵戈齐息。

忽然看见有五人在皖军车队中奔驰来去,乱翻乱找,打开了许多箱子,见是金钱粮食,便踢在一旁。众官兵见五人凶恶,不敢阻拦。这五人奔到近前,才看清是张明正等人。

王嘉遇叫道:“二师哥,你们找什么?我叫他们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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