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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要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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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他要脸

风雨灯搁在方桌,映雪去小厨房找来煮熟的鸡蛋,就着微渺的烛火,剥去外壳,轻柔地按摩王安远的左脸。

王安远疼得不时抽气,映雪连声安抚:“三爷忍忍。”

映雪人如其名,肌肤比雪还白,凑近王安远,身上自带的幽香袭人。

不知是映雪的抚慰起了效果,还是醉人的女儿香抚平他的痛感,总之王安远的左脸没那么痛了。

窗牖没有关紧,留出缝隙,习习晚风便从缝隙里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摇曳曳,坐着的王安远能轻而易举看见映雪的一线春光。

他咽了咽唾沫,酒桌上同僚们喝酒作乐,他嫌弃庸脂俗粉身上的呛人味道没有动手,可到底忍受不住撩拨,回府后第一时间也是想找李氏倾泻欲望。

而李氏竟然不知好歹。

他腹部憋着的一股火还没消下去,幸好他还有通房丫鬟映雪。

“三爷!”映雪被他搂住纤细的柳腰向前一拉,落入他的怀里。

手里剥壳的鸡蛋滚落,骨碌碌滚进桌底,原本的洁白沾染灰尘。

王安远是文人,力量不大,但到底是男子,且映雪身子孱弱,身量轻如鸿羽。

他轻而易举打横抱起她,步入床帏……

下半夜的风更为喧嚣,窗牖被吹得大开,床帏不安地翻飞。

同样惊醒了床榻上的映雪,或许她压根就没有入眠。

身侧的三爷已然沉沉睡去,映雪睡在外侧便于伺候,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来到窗前。

窗外乌云遮月,昏昧的月光吝啬地洒在她面上,照出她湿红的眼尾。

她仰天望月,直到厚重的乌云彻底遮住月亮,她才合上窗牖。

手向上抬,衣袖滑落,露出一截布满红痕的皓白手臂。

三爷喝醉酒,又被三奶奶掴巴掌,将心里的火气都撒在她身上。

映雪低头拉下袖子,红痕轻触都疼,她眼尾的红更深了,静谧的夜里流露出压抑的抽泣。

如果当初她生得难看些,没被三爷看上就好了。

做个粗使丫鬟,也比在侯府里如履薄冰来得好。

映雪收拾好心情,徐徐走进床帏躺下,一夜无眠至天明。

李醉棠睡得很熟,翌日被丫鬟唤醒。

梅清双手掌心受伤不便伺候,霜菊顶替她的班,叫醒李醉棠。

“大娘子、大娘子快醒醒,今儿十五得去荣禧堂给老太太请安。”

侯府规矩之一,每个月十五都要给老太太请安,其余时日随意。

前世李醉棠操持家务,夙兴夜寐,今世似乎把欠下的睡眠都弥补回来,昨夜与王安远发生争执,她也能没心没肺地睡个好觉,足以见得她对王安远并不上心。

李醉棠没有赖床的习惯,霜菊从箱笼里挑出一套黛色香云纱衣裙,雅静端庄,让人挑不出错处。

早膳是两碟小菜一屉水晶虾饺并一碗荷叶粥,简单用过早膳,两个丫鬟左右搀着李醉棠往荣禧堂赶。

侯府里的建筑造景无不讲究雅致,沿着长廊行走,山石点缀,曲水淙淙,抱厦守望,行过一片粉墙绿瓦,透过月洞门见到气派的正堂,周围有修篁竹林,僻静又庄严。

李醉棠抵达时天才蒙蒙亮,然而正堂已经聚集侯府半数人。她不算来得早,也不算晚。

正堂摆了九把椅子,最上面的一把空着,留给老太太。

剩下的八把圈椅左右各四个,左下首第一个坐的是柳氏,她手边坐着侯爷王志平。再往下坐的是侯府长房。

侯府分三房,长房王安栋,得了荫官名额,没有科举,直接在吏部任职主事。

荫官名额只有一个,给了长房,三房王安远惟有科举入仕,荫官名额给谁是侯爷做主,王安远纵有异议也无用,惟觉父亲偏心。

长房与三房大到荫官名额,小到府中份例与规格都要争上一争,李醉棠曾经深受其扰,怎么做都不得人心。

若是偏向三房便会被尚氏说她假公济私,若是偏向长房,又会被柳氏责怪她不够关心丈夫。

柳氏不想得罪两个儿子,便把手里的中馈全部交给她,惹得尚氏红眼,她有苦难言,惟有一碗水端平,在府里事事谨慎。

丰平侯府乃世袭罔替,按照祖制爵位落在长房王安栋头上,但落在才学更为出众的王安远头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前世,府里因为爵位争得四分五裂,最后王安远更胜一筹,得了侯爷的爵位。但那时李醉棠养胎,身骨弱得厉害,起不了身。

余下的二房王安冶老实本分,生母乃侯爷早逝的姨娘,他是庶出,说破天爵位都没有他的份儿,倒养成不争不抢的性子,连带他的妻子崔言心也是个少言内敛的人。

侯府三房内里暗流汹涌,表面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眼见侯府的家眷都来齐了,惟差王安远一人,大爷王安栋坐在对面,圆胖的脸笑着问李醉棠,“三弟妹,你光自己来荣禧堂,怎么把安远落下了?”

外人看来,李醉棠与王安远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巴不得日日粘在一起才对。

李醉棠垂首,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我初临侯府,生怕起晚惹得祖母不高兴,便先一步来了。”

言下之意她不是故意疏远王安远,而是打心底尊重老太太,若再质疑,就是对老太太不敬。

王安远干巴巴回:“咳,侯府家规森严,但三弟妹也勿需担忧。”

李醉棠低眉敛目,仿佛谨听长辈教诲,她肌肤娇嫩白净,双眸凌凌若水杏,高高盘起的流云髻簪着一支珍珠流苏钗子,平添几分明艳妩媚。

王安栋一双眼睛不知不觉黏在她身上,心底暗暗喟叹三弟好福气。

忽然,右手臂被人重重拍打,尚文锦拍打不够,又掸了几下,嘴里念叨:“爷真不小心,衣袖什么时候蹭上灰都不知晓。”

尚文锦一巴掌拍灭王安栋的旖旎心思,似有若无地朝李醉棠看去,眸里多了几丝妒恨。

先是抢她钱庄,又是勾引大爷,李氏行事未免太过张扬。

李醉棠坐在红木圈椅,若有所感往对面扫去一眼,两人的视线恰巧在空中对撞。

尚文锦心怀不轨,短暂地接触便转开眼,李醉棠微微凝眉,她又揣着什么心思?

眼见还有半盏茶就卯时了,王安远到底是赶在老太太念经结束前赶到荣禧堂。

正堂除开老太太,三房的人都在场,他一来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柳氏心疼三子,见他左脸颊不自然地红肿,关怀问道:“远儿,你脸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