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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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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满已然牙眦欲裂。

“给我追!”

~~

与此同时的澄清坊西街之上,热闹的人群中挤开了两人。

这里距离会同北馆很近,可以从胡同里看到那边的天上还冒着黑烟。

昨夜的硝烟并未彻底熄灭下来,程平赵石宝等人在城中制造混乱,促使很多人手都被调到了南城摄政王府抓他们……

西街附近有些巡查的官吏,但也都是去帮助会馆里的举子收拾残局种种原因加起来,这一带反而成了防守最少的地方。

而西街上,最显眼的是豫亲王府。

豫亲王多铎的镶白旗本是上三旗,有许多旗人驻守在这里,但也大多被多尔衮带去了大同,只留着一所由前明宁郡王府改成的豫亲王府坐落在这里。

祁京拉着旁边的小姑娘,看向了前面不远处的府邸,正灯火通明。

之所以会在多尔衮的府中等了许久,就是在确定程平赵石宝等人已经将人引走了,再之后,他拿着韩文广给他的前明皇城东苑地图沿着小道逃了出来,中途还杀了两个搜捕他的汉人士卒。

祁京的计划很简单,京城自多尔衮出征后本就是很兵力空虚,又到会馆大火,摄政王府的防卫抽离了很多人,他要趁此进豫亲王府中,彻底将事情问个明白。

至于怎么进去,就如他进摄政王府一般,也要靠身份。

但不管如何,他的身份在此时仍然是当初姜之平送来的举人“姜明”。

去豫亲王府,要从澄清坊往东边的长街上走,这条街直通远处的贡院,是他们这些举人不久后科考的地方,因此有很多举人都住在附近。

京城自举人进京后,就鲜少有宵禁,两人就牵手走着,交汇的袖子下,是绑住东莪的绳索。

祁京还是一身儒裳举人打扮,在脸上抹了点灰,似乎像是才从会馆里救火出来一般,拉着人就往前方赶去,身旁还路过了很多救火巡查的官吏,不时拉着几个人盘问着什么。

祁京当然知道这是在搜捕他的人手,毕竟这里始终是清廷的首都,不像大同与信阳一般,即使对方意识到了他去了东城,还是会留下些人来追查。

而因会馆大火,他们这一行人的消息又是才暴露出,还未传开,对于下面不知情的士卒来说,维持治安与救火反而比追这些不知道长什么样的逃犯更重要,只是匆匆问了几句后便已放行。

就着夜色与灯火,两人逐步向着豫亲王府靠近。

前夜放火期间,祁京准备了很多东西,诸如另一只袖中的匕首,背后包袱里带着的杀掉的正白旗士卒的军服,一小包石灰,一瓶金疮药,还有一行上从陆建章与邱志仁处得到的几个令牌这些,便是东莪当时让他收拾的家当了。

等到了豫亲王府附近时,他并未急着挟持东莪进去,而是先围着附近绕了一圈,又从这满清格格身上取了一只金簪子给附近酒肆上的老板,上了高楼,将府中的布局驻守看清楚。

“那处是哪里?”祁京指了指远处豫亲王府中一处比较华丽的院子问道。

“不知道!”

东莪将袖子抽了抽,感觉到此人拉着绳索的力度不变,盯着他道:“你这一路都不怕我喊出声?哼哼,到时你可跑不了!”

“没人认识你,你喊出来,我将你杀了仍然能走,何必呢?”

祁京瞥她了一眼,又转头看向前方,随口道:“看不出你这副样子是个喜欢诗词的。”

“与你何干?”东莪小小的瞪他一眼,眼神依旧凌厉,道:“喂,你到底要做什么?这就是你说的带我出去看看?看我昌克赤的府邸?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你凭什么卖我的簪子,那是我的!我的!”

“不是说了,去见你叔父,问一些事情。”祁京没转头,依旧仔细将前方的王府的样子记在心里,道:“另外,别想着逃,我问完就会走,你到时就留在那里,没人动你。”

对于与这些女子说话,祁京已轻车熟路,此时脑中觉得她与姜卿都是一个样,清冷的性子下面喜欢闹腾,不理就是。

真要说起来,他重生过后还是很少见到女子,有过交流的也仅仅是姜卿与身后这个一直絮絮叨叨的满族格格

姜卿确实很漂亮,但要说起性子来,还是很清冷的,祁京劫持她时,她能不说话就不会说话,东莪却是不然,她喜欢一直烦人,性子应该挺单纯的,甚至连祁京当时给她的那封相约见面的纸条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就来了,是被多尔衮保护的太好了。

反而是他们俩的爹,现在应该在山西打的如火如荼

总之,这些不管怎样对于祁京来说都是分外的事情,现在他虽穿着儒裳在酒肆上眺望像是个无所事事的举人,但依旧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差事被拖到此刻,他已没有耐心再陪着什么人兜圈子了。

如果事情成功不了,他也会将京城搅个天翻地覆再回去,至少要让在南边看来他们确确实实是到过这里的,不能再像前世那样太执着于完成任务。

终于,祁京将豫亲王府的地势完全映在了脑中,回过了头。

东莪还在唠唠叨叨的说着什么,祁京低头一看,见她头发有些散乱,又转头拿出银子把发簪拿了回来。

“带上去,一会儿不要让人觉得你被劫持了,你是郡主,要注意体态,也不要让人觉得你话太多。”

“你什么意思?我才不会让你进去,只要你敢进府,我就喊。”

“你喊完,命就没了。”

“命没了也要喊。”

“何必呢?”祁京指了指前方豫亲王府的位置,平静道:“此行对你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就当出来旅行了一般,那里就是终点。”

东莪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中怒气不变,但却不知何时生起了一丝恼意这人最后在府中劫持她时又说了那么多士子百姓黎民什么的,其实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就像在富国寺带这人离开时,说的仰慕她什么的她之所以没反抗,也是因为想出来看看从未见到的东西。

他们一路从东城走过来,她确实是看到了很多,但还有很多没看到啊,现在这样,就结束了?

然而,不等她再次发声,祁京就已拉着她袖子下的绳索,离开了这里。

东莪被跌跌撞撞的拉着下楼,再次走上了前往豫亲王府的路上。

行人与过客流转,翩翩士子与宵夜的灯火长明,有些拥挤的道路上,不时穿过骑马的官吏,天上没有月亮,几片黑色的云缕飘去,直到于尽头看不清的澄清坊边界消失。

身前的举人偶然回过头,见她有些发愣,不合时宜的拍了拍她的旗头,也正是此时,东莪才注意到此人脑后竟没有辫子

她又忽然想到了据这人所说,他是从南边来的,一路几千里,应该是见到过很多她没能看到过的东西?

这个,倒也没算在骗她。

寒风吹过间,只听那人带着淡淡的语气说了句话。

“走吧,一个笼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