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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碰见沈钰把刀放在手指上,“叮”一声,一阵劲风扫来,将刀打落在地。
谢乘渊递上茶盏:“辛苦钰儿,血已经放好,可以引蛊了。”
僻静的冷宫旁又响起短笛的声音,半炷香后,吸饱血的酒蛊从手臂伤处探出脑袋,慢慢爬向那杯茶盏,直至“扑通”一声,蛊虫落入其中,沈钰再次将竹篓打开,将它抓了回去。
在此之间,殿内的死士无不淡然平静,沈钰收了针,让侍女来给太后整理衣带。
鬼狐手下意识探到太后鼻息处,温热的细风吹出,他勾了勾唇,转头道:“主子,还是活的。”
“方才你问今夜刺杀是不是我的手笔,”谢乘渊低声笑了笑,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是按着那人的计划,将计就计把太后娘娘挪出来而已。”
沈钰秀眉微拧:“皇后?”
她之前在外,并不怎么关心宫内之事,换句话说,天下改朝易主,也与她赚钱无关。
无论谁当道,该开的铺子照样风生水起,直到那人找上了门——
沈钰脑海中划过一张脸,随即很快淡了下去。
“听闻圣上十分敬重太后,虽非亲生,当年宫变,前太子病逝,圣上继位前冒大不韪追封前太子为先帝,再以摄政王之位守丧三年,方才登基。”
谢乘渊:“太后最看重皇后,不仅平日袒护之意颇浓,对她膝下的子女也是优待更甚。”
沈钰抿了抿唇:“那看来,就是讨厌贵妃了?”
谢乘渊眼尾氤氲着笑:“钰儿猜得不错。”
“你是谢家子,贵妃是谢家女,为何还愿意救她?”
“早年太后于我母亲有恩,她虽对姨母有怨,若是一旦故去,姨母必会遭到波及,所为之事就要前功尽弃了。”
贵妃获金凤后,皇后过敏,太后刺杀,种种迹象都冲着贵妃来。
沈钰杏眸微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刚谋划完前殿,就有人把手伸进后宫。”
“要是太后死了,哪怕不是贵妃做的,流言四起之时,她的名声也会大打折扣。”
真是绝妙的一出计策。
沈钰再次回到前门,不过半个时辰过去。
马车来来往往,众人依旧言笑晏晏的作别,丝毫瞧不出方才慌乱的模样。
寿康宫内。
皇帝连朝服都未换,匆匆忙忙赶来。
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部跪在外间,太后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病,上次险些仙逝,还是靠张太医妙手回春才堪堪救了回来。
周围人心惶惶,寿康宫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方才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被迷晕,醒来后殿前隐有血迹,正当以为要筹办丧事时,推门而入,发现太后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若是太后出事,身边之人首当其冲地要陪葬。
皇帝坐在床榻旁,“母后的病症如何?”
太后的脉象早已回天乏力,太医直接放弃断脉,油尽灯枯之时,谁在妄图乱行医,死在自己手上,那可是灭九族的重罪。
众人立马跪倒:“微臣无能。”
皇帝唇颤了一下,“废物!朕不是让你们来说丧气话的!若是母后有个三长两短,太医院都给朕陪葬!”
太医们骤然面面相觑。
诊也是死,不诊也是死。
张太医如今还在长秋宫替皇后诊病,太医群龙无首,连寻个出头鸟都捞不着。
有人慌慌张张地往前跪了两步:“臣,臣愿意尽力一试。”
太医抖着手搭在太后脉上,原本凝重的脸忽然掠过一丝更重的惊慌。
这……
早年太后中了慢性毒,张太医不知从哪寻了方子,以毒攻毒,将太后的命保住,可长此以往,身体依旧在耗尽,上次他请脉后,只觉娘娘活不到今年盛夏。
可如今……
“母后的病究竟如何?”皇帝语气冷厉,面色却十分忧心,仿若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发冠都歪了些许,也顾不上重新束发。
圣上向来孝顺,此次让太子代行泰山封禅,也有要在宫中陪伴太后的缘故。
与其余相比,他们的陛下对这皇位倒是不甚在意,否则当年也不会执意为先帝守着国丧。
太医十分惶恐,不敢亲自下定论,又叫了一名太医上前:“陛下,多番确诊才能详知病因,微臣恳请让众人分别把脉。”
皇帝隐怒未发,声音却坚定道:“准了,不论母后需要什么药,去内藏库支银子就是。”
他刚退坐到一边,有几个太医已经诊完退到一旁,个个神色古怪。
忽然,有名胆子大些的太医惊愕道:“太后娘娘……这,这毒已经清了……”
“什么?”皇帝猛地抬头,骤然拨开众人:“母后当真大安了?”
太医们又齐齐跪倒在地:“臣等医术不精,还请张院判诊过后再做最后定论。”
“不过,眼下娘娘确实凤体无虞,只是亏空多年,需加大进补。”
“好,好……”皇帝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继而朗声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母后辛劳半生,为了燕北的江山操心不已,而今总算能好好享福了。”
他转头问随身侍女:“是谁所救?朕要厚赏那位神医。”
侍女神色一变,顷刻间整个寿康宫的下人跪地请罪。
“陛下恕罪,方才奴婢等人都被迷药迷晕了,毫无察觉。”
皇帝剑眉拧起,刚要开口,榻上的女人缓缓睁眼。
“远儿……”
太后这一咳,皇帝立刻敛了一身冷意,俯下头温声询问:“母后,您觉得好些了么?”
老人浑浊的眼神逐渐清明,见了他,不由强撑着笑了笑:“是哀家不中用,今日分明是皇后的好日子,哀家没去道贺就算了,还病倒惹你们忧心。”
“母后说的是什么话,无论什么都没您要紧,只是皇后病了,不然定会亲自前来侍疾。”皇帝亲自将她扶起,又端过茶盏小心地喂水,十分妥协孝顺。
太后一怔,喘了几口气,忽然发现身体轻快许多,而后撰住皇帝的手腕:“哀家在寿康宫就听说了,谢贵妃跋扈僭越,以金凤自居……咳咳……”
“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切不可宠她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