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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一片哀鸿。
秋焰已经提前预感到了他的为难,关于温遇河,真是滑不溜手的一块顽石,令他无从下笔。
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在办公室加班,做完了程朗和张一枝的综合考评,写完了他们的个人报告,轮到温遇河,秋焰迟迟无法动笔。
从表面上的行为分析,温遇河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他按时来上课,每天提交行程报告,还主动从旅馆搬到了正常小区居住,甚至还找到了份稳定的工作,社会矫正最大的目标“融入社会”,温遇河堪称模范分子。
但秋焰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他能敏感地感觉到,温遇河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出于“不得已”,上课是不得已,交报告是不得已,甚至搬家,也是因为在里头打了一架,至于工作,他这么穷,不工作拿什么养活自己,但这里头没有一项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一个人活着总有欲望,总有需求,但秋焰觉得自己在温遇河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欲望与需求”。
就连活着本身,都是不得已。
他盯着空白的报告表格,上面清晰的一大类:该矫正对象对犯罪事实是否有悔过之心?
虽然,秋焰知道,每个假释犯都是在监狱里诚诚恳恳地写过无数犯罪悔过书,才有最基本的假释资格,温遇河肯定也写过,秋焰没看过那些悔过书,他也没跟温遇河正面聊过他的案子,但他不知为何有种直觉,温遇河并没有真正“悔过”他做过的事。
秋焰在办公室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只字未写,而后烦躁得站起来走来走去。
他对这个人,实在是束手无策。
第24章 封建迷信要不得
报告还没交,上级单位司法局突然下发了公益活动的通知,全市各司法所各领一个点去遵照执行。
这也是司法所工作的一个基本项,有时候是只涵盖工作人员的基层公益普法宣讲,有时候是带领全体社矫对象的公益劳动,这是上级单位对整个司法所考评的一个大类。
槐金巷司法所公益活动的地点在羡青山,这是本市城郊的一个著名景区,有个4a级的国家森林公园,秋焰来这个城市读中学的时候,第一次学校组织的秋游就是去的这里。
这次的公益活动主要针对全体矫正对象,由工作人员带领,在景区内进行公益环境清理工作。
说白了就是捡垃圾。
秋焰按盛淮南的指示提早两天在app里给各个所里的矫正对象群发了活动通知,让他们提前安排好各自的工作生活,把时间空出来,并说明这次公益活动的表现也会计入本次月度综合考评。
app里接连收到矫正对象们的确认回复,秋焰一一看过去,温遇河没动静。
看时间正是下午,不是饭点应该这人没那么忙,秋焰又把消息复制了一遍从微信给他发过去,温遇河这才回了个“收到了”。
秋焰问他干嘛呢,为什么app里的通知不回复?
温遇河竟然说:“哦,不好意思,忘记开通知提醒了。”
秋焰忍不住回了一串省略号,说:“这个app是你这段时间最重点要关注的,竟然不开提醒?”
温遇河也不辩解,淡淡一声:“嗯,知道了,现在开。”
秋焰现在对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反应熟悉得很,他先是不配合,无视你,然后你指出,有理有据地提出批评,他照单全收,迅速改正,但态度仍然是漠视的。
“草了!”秋焰暗自骂一声,觉得这么油盐不进的人真不值得他费一丁点心,甚至恨恨地想,上次半夜里就不应该火急火燎地去捞人,他那么拽,就让他在派出所耗着,让民警该怎么处罚怎么处罚,这种人就不值得假释。
自己都不当回事的人,我替他操的哪门子心?
秋焰郁闷又暴躁地想了想,看着温遇河微信上寥寥的几句话,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
温遇河放下手机,豹哥递给他一支烟,两人在饭馆后门的巷子里,坐在旁边便利店的门口抽烟,豹哥说:“谁啊,又是你那个小白脸社矫官?”
温遇河诧异地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小白脸?你没见过他的吧?”
豹哥笑了笑:“我混这么些年,看人并不是只看长什么样,听声辨人也是门很大的学问知道吗?”
温遇河也笑了:“瞎扯。”
豹哥脖子一梗眼珠一瞪:“你还别不信,我认识一个搞大六壬的大师就说过,相术分面相和声相,声相有时候比面相还准,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那社矫官是个小白脸?”
温遇河觉得这话有点意思,半信不信,又问:“那你说说,你还从他声音里听出什么来了?”
豹哥铜铃似的眼珠子朝天阖了阖,说:“这人很正派。”
温遇河又笑了,听到豹哥继续说:“但没经什么事儿,这份正派很脆,缺乏韧性。”
温遇河这时才真正来了兴趣,这份跟凭空胡诌一样的“箴言”竟然说中了他心里对秋焰最深层的观感——正直,然而没有经历过黑暗的正直是一钱不值的。
他点点头,诚恳地表达他的服气:“有点意思。”
豹哥得意地嘿嘿一笑:“我谁啊?我看人从来不用眼睛。”
“还有吗?”温遇河还真挺想听听。
“有点轴,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认准的事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