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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不知从何处投来数枚泥丸,落地的瞬间冒出滚滚浓烟。将王仁等一行人吓了一跳,为防烟雾有毒,连连后退至院门处,更有甚者抽刀随时应对变故。
“什么人?”有敏锐者怒声叱道,只下一刻,便有十数枚钢针从浓烟中激射而出,王仁面露骇色,当即抓过身旁一随从,使其作为盾牌,随从惨叫一声,便咽了气。
王仁本就生的魁梧,又见他气急败坏的将尸体抛向烟雾中,然而当烟雾散尽,地上只有那具死相惨烈的尸体,并无那婴孩儿的,王仁不免脸色阴沉下来,咄咄的目光逼向石夫人,咧嘴冷笑道:“婶子当真好手段!”
紧跟着又嗤笑道:“这点不入流的手段能耐我何?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林黛玉不见儿子去向,心急如焚,又听见王仁这般说辞,不由希冀的看向婆婆,可后者却无视了她的目光,强装镇定地杵在滴水檐下,无声地看着这些家贼。
她是有手段不假,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严峻形势之间做出如此骇人行径,石夫人自认做不到,心思电转之下,她将这事认做是王攸的后手。
也对,王霖是他的骨血,他远在京城,如何放心的下呢。
面对王仁的步步紧逼,石夫人不可能没个交代和说法。趁着眼下对方没反应过来,不如借机……
于是石夫人笑道:“仁哥儿,你要她的命难道就不怕来日我儿回来寻你报仇?老二的死是老爷亲自下的令,如今老爷也过了世,按理说这仇也算是了了,即便她今日真的被你夺去了性命,老二也活不过来,说到底你不是为了老二,而是为了你自己。谈谈吧,你要什么?我可以替攸儿做主,即便将来他不同意,我也有法子说服他不忌恨你。”
石夫人的话不卑不亢,端的是掌家多年的大妇姿态,换做是别家妇道人家,只怕早已慌了阵脚,不知所措了。
王仁听罢,哈哈大笑,倒不是仅仅因为被石夫人戳中了真实想法,而是通过她的言语王仁知道自己这个婶子至今还蒙在鼓里,自作聪明的和自己谈起了筹码。
也好,也好。
王仁心里满是讥讽,可脸上却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故作沉吟道:“婶子能给我什么?”
“平安州!”眼下人多口杂,石夫人不愿意多言,只说了这三个字,她坚信王仁会动心的,毕竟那里的事当年他兄弟二人都插过手。
王仁眼皮子微微跳动,平安州意味着什么,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可惜王爷早已答应了自己,何须眼前这妇人施舍。
“婶子的条件还真是诱人,只可惜那处地方本就归了我!”王仁森然笑道,“婶子定是不解,不过不打紧,即便是智者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更何况像您这般自作聪明的人呢?妹妹,你说是吧!”说着,王仁看向王熙凤,目光戏谑。
即便凤姐此前不知其中脉络,可听到现在,她似乎明白了兄长此行的深意。
“攸弟出了事!”王熙凤心中冒出一个骇人听闻的念头,再看向婶子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连着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变的不善起来,于是慌忙欲上前解释,然而脚下方动,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被人控制住了。
“我的好妹妹总算是明白了事!”王仁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即下令左右上前将这些个女眷妇人尽数抓起。本着杀人诛心,王仁对着石夫人说道:“婶子若想活命,还是莫要反抗的好,这些人手脚没个轻重,倘若出了事,侄儿可不会管!对了,差点忘了说了,都中变天了!现如今只怕是要改朝换代了!攸弟性命难保哟……”
至于王霖的去向,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婴孩嘛,最是忍不住饿的,离不开娘的,一哭就漏了馅。
王仁不愁找不到那只老鼠。
正如洛阳王氏一朝被破,离洛阳千里之遥的京城,同样上演着尸山血海。
原本繁华的京城,此刻早已成了炼狱。
喊杀声,惨叫声,求饶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此刻,满身血污的王攸带着人来到薛家,因薛姨妈逝世,宅中原本挂着的白幡散落一地,上面沾上许多已然干涸发黑的血渍,前往后宅的游廊上,横七竖八倒着不知凡几的尸体。
男人们被一刀捅入腹胸,亦或者被封了喉,而女人们则是衣衫破碎,赤身裸体,早已绝了气息。
当王攸看见了金莺儿的尸身时,心已然沉到了谷底。
“终究是来晚了吗?”推开屋门,透过屏风,王攸隐约看见一道人影歪倒在地毯上。
一时间,王攸不敢近前。
“大人,人都死绝了!”一名亲卫赶来禀报,王攸握紧的双拳缓缓松开,如释重负般的长吁了口气,继而转身准备离开此地。
跨过门槛时,王攸迎面又撞上一人,那人回禀道:“主子,蝌大爷的尸首寻着了。”
王攸麻木地点了点头,这并非他狠辣无情,而是这自北静王爷谋逆发兵以来,死的人不计其数,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而今形势于他而言,并不算好。若非早前将她们送往南面的洛阳,恐怕如今……
想到这儿,王攸不由地暗暗庆幸,只是都中之变天下还不全知,洛阳亦非安身之所。
待手下人将薛蝌尸身用白幡裹起,抬至王攸跟前,王攸纷乱的心绪才得以回转过来。
恰逢王攸抬脚上前查验,前头跑来一盯梢的,报说是有一队蛮兵,不下二十人朝这面兴冲冲赶来。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缠上,只怕难以脱身。非我等不恨杀狄夷,只如今当以……”亲卫话音未落,王攸当即喝道:“少废话,先躲起来!”
蛮兵破开大门,直奔内院,一人扫了一眼院子,当即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其手下便四处搜罗起来。
“大人,他们好像不是冲咱们来的!”
“嗯?你能听懂他们的话?”众人齐齐看向一其貌不扬,皮肤黝黑的汉子,王攸更是面露诧色,只觉得此人好生面熟,绝非头一次见面,连声道:“你是……”
汉子哂笑道:“大人可还记得赵大人?”
“赵旷赵全梦?!”王攸想起来了,这汉子是那年自己长安县之行后,与自己同赴关外的赵旷门下幕客。
汉子眼底闪过一丝苦涩,但还是强打精神地点了点头,随后指着那群蛮兵与王攸解释道:“那群杂碎在找人,还是个女人!”
不久远处一间屋子里当真传来女子哭喊求救声,这让王攸的脸色霎时变的阴沉起来,恨恨地瞪了一眼那所谓的亲卫。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兴奋地欢呼声,俨然是那群得逞的蛮兵。
王攸二话不说,直接提剑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