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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花悦容怀疑给太子下毒的是皇后,太子对花悦容就没了从前的热络,有的只是戒备和冷漠。
他负着手,昂着头,用一种极老成的口吻说道,“皇贵妃来我这里,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花悦容表情严肃,“自然是的。我来是想问太子,前几日为何送布老虎给婉珍公主?”
太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婉珍是孤的妹妹,她病了,孤去探她,带点小礼物不成么?”
“谁让太子带的?”
“没有谁,是孤自己要带的。”
“送人的礼物千千万,”花悦容观察他的表情,“我记得从前太子送过一只布老虎给公主,为何又送?”
“那是因为,”太子顿了一下,“婉珍妹妹的那只布老虎脏了。”
“太子如何知道布老虎脏了?”
“我看到的。”
“什么时候?”
“大约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看到,为何现在才送?”
“……”
太子哑口无言,很有些恼怒,“孤爱几时送便几时送,关你何事?”
“当然关我的事,”花悦容道,“皇上让我查办太子中毒之案,巧的是,婉珍公主不是生病,她也中毒了,中的毒与太子殿下一模一样。”
太子满脸惊诧,“你说什么?婉珍妹妹她……”
“是的,公主也中毒了,”花悦容打开包袱,拿的布老虎,“太子送的布老虎便是毒源,公主日日抱在手中,已经中毒颇深,若今日没发现,公主殿下的小命便不久矣。”
太子腿发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没了之前的气势,结结巴巴道,“如,如何能证实,布老虎是,是毒源?”
花悦容将棉花融在水里给他看,“殿下瞧,这并不是普通的棉花,殿下若还不信,可找来活物一试。”
太子心里很乱,他知道不用试,那定是有毒的。
他脸色发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几只布老虎是同一批做出来的,当初妹妹只拿走一只,还剩下几只收在库房,前几日我让人开库房拿的……”
“请殿下把剩下的几只布老虎拿来瞧一瞧。”
很快,剩下的两只被呈了上来,姜云裳剪开布老虎,捻了捻棉花,“这是真棉花。”
也就是说,单单太子送去仪元宫的那个是有毒的。到这一步,事情就有些明朗了,交到太子手里的布老虎被调了包。
花悦容问,“谁去库房拿的布老虎?”
太子看着近身太监曾方全,曾方全道,“那日太子吩咐奴才,奴才让红莲去拿的。”
“叫红莲来。”
红莲是个小宫人,被带上来,怯生生的低着头,跪在地上,“奴婢进库房拿了布老虎就出来,没,没干别的……”
花悦容问,“中途遇到过谁吗?”
“没有。”
“也就是说,那只布老虎从库房经你的手,直接交给了太子?
“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红莲哆哆嗦嗦站起来,退了下去。
太子问,“这是什么毒?”
花悦容看了姜云裳一眼,“不清楚,我们既不是医官,也不是江湖客,对这些东西不甚清楚,但确实是有毒的。”
她让人在外头的池子里捞了条小银鱼,放在那杯溶了棉花的水里,小银鱼扑腾两下就肚皮朝天了。
“布老虎是太子送给婉珍公主的,但我相信太子若知布老虎有毒,定不会送去仪元宫。”
太子眼角发红,“你信孤?”
“我信。”花悦容放柔了声音,“殿下从来没有害人之心,一直是个好孩子。”
太子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说,“此事孤会查清楚。”
“不必了,案子我来查,太子好好想一想这只有毒的布老虎是怎么来的旭明宫,想到了,告诉我。”
花悦容在太子肩头轻轻压了压,与姜云裳一道离开了旭明宫。
——
皇后这么多年在宫里不显山不露水,以低调谦和的姿态表现在人前,却无人知道,她用权力和金钱暗地里编织了一张大网。仪元宫里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但她没想到,花悦容会去旭明宫找太子的麻烦。
太子才六岁,还是个孩子,花悦容把太子卷进来,分明是想乱她的阵脚,她没忍住勃发的怒意,要去宸澜宫找皇帝讨个说法。
可还没出门,太子却来了。
她那懂事老成的儿子看她的眼神有些陌生。
“母后,”燕明铮恭谨的行礼。
皇后摆摆手,让屋里的奴才都出去,她关上门,拉着太子坐下,“母后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此事,母后会找你皇父讨要个说法。”
“什么说法?”燕明铮看着皇后,眼里起了水雾,“那只布老虎原本就是我送去的。是我把毒源送到了妹妹手里。是我把婉珍妹妹害成这样的。”
皇后皱了眉头,“瞎说什么?婉珍的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出于好心,送了只布老虎给妹妹,怎么就成罪过了?就算那只布老虎里头藏了毒,也不见得是你带去的,为何不能是在仪元宫被人调了包?再有,她们说布老虎里头装的是毒就是毒了,是何种毒?验过了么?”
太子闷闷的说,“可……送布老虎给妹妹是母后的意思……”
皇后叹了口气,“我那日在外头碰到淑妃抱着婉珍,便寒暄了几句,淑妃说婉珍很喜欢那只布老虎,须臾不离身,便是脏了也不肯撤手。所以母后才让你再送一只新的过去,把那只脏的换下来,母后一片好意,哪想被人利用了,这下真有些说不清了。旁人误会也就罢了,为何铮儿也质疑?在铮儿心里,母后是心肠歹毒的人么,再说,母后为何要害婉珍?”
皇后一连串的问题,让燕明铮哑口无言。花悦容到旭明宫质问他的时候,他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因为那只布老虎确实是皇后让他送的,他有所怀疑,内心挣扎。可皇后的话,又让他燃起了希望,此事与皇后无关。
他的母后是个良善之人,待人亲和,处事公允,断不会起那般歹毒之心,况且,母后没有任何动机毒害婉珍。
他心里摇摆不定的天平渐渐倾斜到皇后这头。
他向皇后赔罪,“是儿子错了,儿子不该听了旁人的教唆,疑心母后。”
皇后慈爱的摸摸他的头,“铮儿还小,容易被人误导。母后行得端,坐得正,不惧怕任诬蔑,但她们若想挑拔咱们母子的关系,把你卷进来,母后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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